婉柔在韓楓的印象中向來如她名字般溫婉柔順,他從沒想過她也會說出這麼冷血無情的話,雖然說話的人並不是她,但這種感覺卻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對於韓楓而言,某種程度上婉柔可以算作他最後的“家園”,在她麵前他能夠完全放鬆,不必戒備什麼,也不必偽裝什麼,因為她的愛不包含任何條件,在她眼中,他就是天。而毫無疑問,那個黛青族的祭司隻用短短數語,便破壞了這最後的美好。
哪怕未來這祭司不再利用婉柔,但他也很難忘記這晚發生的事以及婉柔說這些話的神情。韓楓心中冷冷歎息了一聲,心忖等到了跟柳泉撕破臉皮的時候,不管再發生什麼事,這個祭司都排在自己一定要殺死的人名單首位。
既然麵對的是未來的必死之人,那麼今晚就不必大動刀戈了。韓楓收起紫金劍,問道:“你懂代人的陣法?”
婉柔道:“不懂,但是我知道怎麼破壞它。就如同跟代人打架,我不懂他們的功夫,但是我知道怎麼殺死他們。這也就足夠了,不是嗎?”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拾起一顆小石子,又說道:“或許對你和所有的過路人而言,這是石子;但是對我而言,這些不是。”
“我知道,是蟲卵。”韓楓得到來自白童的提醒,下意識地離腳邊的“小石子”遠了些。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些竟不是死物。不出數月,這些石子裏邊的小蟲子將破石而出,然後鑽入地下,慢慢從裏而外破壞著象城的陣法,釋放那些被封堵起來的毒氣。他並不怕蟲子,但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百千大軍”,再想到今日白天在無名小溪看見的無數螞蟥,還是覺得惴惴不安,隻想離這些東西愈遠愈好。
“是了,白童的反應倒變得快了許多嘛。”婉柔咯咯輕笑,“既然知道了,那麼就帶我回去。哦……我忘了,他死了,你回不了商隊了。”她回手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韓楓依舊不動聲色,隻略微拱了拱手:“拜你所賜。”
婉柔撇嘴道:“這話說的,倒像我逼你殺了他似的。嘖嘖嘖,男人家可不能這麼推卸責任。也罷也罷,就由你一次。”她手指尖挑了挑,像是對身邊的青蟒指了指。那青蟒立著的身子猝然間倒了下去,隨後整條蛇身迅速而“靈巧”地又順著“昆哥”脖頸上的大洞躲回到了他的肉體之中。
隨後,韓楓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昆哥”的身子極詭異地扭了扭,然後用手撐地,忽然站了起來。
雖知他之前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如今隻不過是青蟒控製的一具行屍走肉,但這一切還是讓韓楓倒吸了一口寒氣。
而此刻,“昆哥”竟然翻著眼白咧嘴對他笑了笑,隨後雙手有些僵硬地放到了腰上,解下了腰帶,自行圍到了脖子上。
“昆哥”身寬體胖,腰帶又粗又長,此刻當做圍脖用,足足繞了有四五圈,還多出好長一截垂在胸前。而那圍脖正好擋住了他脖子上的洞口。
他胸口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衣服上的血跡卻不好遮擋。婉柔橫了韓楓一眼,責道:“我原本隻是希望你把他打開,青兒自然會吃了他的心,製服他。你卻偏偏多此一舉。”
對於這種無理指責韓楓隻得裝作沒聽見,這一晚見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算他城府深沉,也覺得頭有點暈,如今他關心的隻是婉柔究竟何時才能真正變成婉柔,重回自己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