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非凡馬,雖勉強被降服,但渾身上下還是透著凶氣。它乍一出現在眾人麵前,莫說隨從的坐騎們往後退了數步,就連戚嬡的坐騎也不安分起來。
韓楓等人的坐騎都是凡馬中的上品,即便緊張,也不會亂了分寸,戚嬡在這些人裏,自然而然顯得極為顯眼。見周圍幾人動也未動,她的俏臉一下子紅得如染朝霞。
在戚嬡心中,她這一次隨著使者團出來,除了本身的軍銜身份外,還是北代未來的準皇後。所以,她的一切都代表著北代,她的尊嚴也是北代成千上萬人的尊嚴。如今北代準皇後的坐騎甚至禁不住西代皇後坐騎瞪上一眼,這種感覺實在讓她生不如死。
即使柳泉沒有表現出什麼,即使周圍的人沒有說半句話,但戚嬡還是覺得自己顏麵受損,她急於從離娿身上扳回一城,於是又從聽命從令的女軍人變成了一個頭腦發熱的小姑娘:“能賞臉比一場麼?”
離娿露齒一笑,似乎很高興看到有人挑戰自己,即使對方沒有就她的皇後身份使用尊稱:“想比什麼?”
戚嬡挺直了腰。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帶的二石弓,又看了看“赤手空拳”的離娿,問道:“你是真去打獵?”她把“真”字咬得很重,甚至說得很篤定,仿佛確定眼前這個年不過十五的丫頭片子騎著高頭大馬進山穀,隻是為了看熱鬧,渾然不知降服天馬也有她的一份,更沒想過所謂的夷族祭司向來生活在什麼地方。
離娿眼珠子轉了轉,對韓楓會心一笑,隨後點頭道:“是啊。本宮以前也常常到林子裏獵……兔子,你想比打獵?”
“獵兔子?”戚嬡愈加開心,與其跟個什麼都不會的人比試,倒不如跟個懂行的比來得刺激。而獵兔子……這實在不值一哂。戚嬡幾乎能看到離娿被自己“欺負”得泗涕橫流的樣子,而方才坐騎引起的不快也在不經意間淡然一空。
韓楓看著騙人臉不變色的離娿,暗自好笑。他自問心計比不上柳泉,但差相仿佛,可是若要加上“妻子”,顯然自己這方後來居上。
既然女人們勇敢雀躍,男人們自然不甘落後。也許是受了風的緣故,柳泉捂著嘴咳得在卷雲鐵驪上幾乎坐也坐不穩。他白如玉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緋紅,那自是喘息急促的緣故。瞿元在他身後臉上微微露出鄙夷,隻有戚嬡一臉緊張,伸手到懷中仿佛要拿什麼東西,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眾人等了一會兒,柳泉終於咳勢漸止。韓楓道:“若你身體有恙,狩獵便挪到別日,比試也可以選其他內容。”
柳泉卻毅然決然地揮了揮手,笑道:“不用,隻是喝水嗆了而已。皇兄,朕與你也打個賭吧,看看誰今天的收獲更多。”
韓楓微笑。誰都能看出柳泉這時是打腫臉充胖子,更何況兩人身上一有白童一有青魘,打獵的輔助是一樣的,差距僅在於兩人本身的體質。韓楓自己曾供職軍中,此後又經了清河城之變、從象城到聖城的考驗,即便在鋒關芒城養尊處優,也未曾忘記每天強身健體,而柳泉……若不是有青魘為他撐著,隻怕他已是癆病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