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溫提出了三點投降要求。一要他繼續坐伏濤城主的位子,二要不削減他伏濤城士兵數量,三要救濟他三十車糧草。
羅斌不置可否地喝著酒,心裏暗暗罵娘。讓梁溫繼續當伏濤城主沒什麼問題,畢竟這時誰手下都缺人,芒侯也不例外,真的將伏濤城收過來,那麼由梁溫管理,總比一個全然不了解城況的人要好得多;至於第三點要救濟伏濤城三十車糧草,那也是應當應分的,就算梁溫不提,得城之後為了籠絡人心,芒侯也會派人拉糧來。
但這第二條,卻實在過分。
不削減伏濤城士兵數量,再加上第一條梁溫依舊做伏濤城主,那麼他仍有獨斷兵權,與未曾投降又有什麼本質區別。
這種事情,就算是他羅斌貴為司馬,也無法專斷決定。
羅斌沉吟許久,才道:“梁公,你我各退一步如何?城中士兵數量你減掉三分之一吧,一者倘若伏濤城歸順於我,大軍勢必要繼續往東去,城中再留那麼多兵已經沒用,倒不如隨我們一起建功立業。來日建國論功之時,也算你伏濤城一份功勞。二者現在兵荒馬亂,你也知道糧草不濟,留這麼多人空守一座城,我們也是真的養不起。這都是我跟你推心置腹講的話,絕對不帶半分謊言。”
他說得誠懇,梁溫輕“嗯”一聲,也覺心亂如麻。他算不得才華出眾,能夠當上這個“公”,全憑一時運氣,認了智峰當義母。如今靠山已逝,智峰留給他的最後一點憑仗也已用了,眼下他還有底氣來談判,無非是靠著對方對智峰的敬畏,以及他們對伏濤城實際情況的不了解。
時間拖得越久,他的優勢便越少,這會兒是最能討價還價的時候,他才這般獅子大張口,試探對方。而羅斌顯然已經上了鉤,說得也確實老實不摻水份,可自己倘若就這麼答應,豈不顯得太過輕率?
梁溫城府並不算深,強撐了半日,已經有些力有不忒;再加上酒精刺激,隻覺心跳加快,渾身冒汗。
羅斌察言觀色間,已看出梁溫的異樣。他暗自心喜,又不由得有些後悔方才說得那麼著急——顯然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到梁溫的底線,早知如此,不如說讓他減掉一半兵力,到底還是自己心急了。
但他向來處事狠辣老練,心思一轉,已又有了辦法。而兩旁羅懷勇、羅懷信二人麵麵相覷,不知父親暗中打著什麼小算盤,但這兩人明眼看去,也能看出梁溫有些沉不住氣,到底羅懷信性格更急些,便先開了口催道:“梁公,這次為攻伏濤城,在東源江邊也傷了我軍不少將士,從您手下抽些守兵補充過來,應該並不算過分的要求。您若還有猶豫,又叫我們如何信您真心歸降?”
“這……”梁溫睨了羅懷信一眼,有些生氣,“我軍在漢星關和門山小關也損兵折將無數啊!帶兵打仗,原本就是各憑本領爭高低,既然來了,便該知道士兵會有折損,自己不去負責,難道要被打的負責不成?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