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手一抬,大腿上的手槍就上了膛,直接就要射擊那個士兵。旁邊的劉強早就注意到胡春明的異常,一下子竄起,猛地按住胡春明的手,“乒”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射入了地上的土裏。
“冷靜!”劉強按住胡春明的手。
胡春明咆哮著,企圖掙開劉強的手,旁邊幾個人,也一起上來,按住了胡春明。那個士兵卻一絲反應都沒有,隻是眼淚流了下來,閉著眼睛,靜靜的站在那裏。
一死一重傷,這樣的損失讓胡春明有點抓狂。
等到他終於安靜下來,放下了手裏的槍,對那個士兵擺擺手:“去治療吧。這不是你的關係,是我的責任,我會向上級申請處分的。在這裏太安逸了,讓我都沒了警惕性了。”
聶幽不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隻是知道了結果:士兵被偽裝成山民的當地士兵偷襲,用火箭彈攻擊,導致了一死一重傷,一輕傷。
傷者問題不大,都可以很快恢複,隻是死者,卻已經無法複生了。
“通知胡春明,遺體盡快運回來。這邊安排他回家。他家裏的親屬接到海市來,討論一下他們的安排。”聶幽拿著胡春明發來消息,靜靜的站了起來。
一個人靜靜的走在訓練場上,聶幽心裏有些堵,他早已看慣了生死,自己也在生死之間來回了無數次。他更是看到過無數的人活著死在他的手中,或者被別人殺死。但是這一次,卻讓他有些迷茫。
自己這麼做,不是為了讓兄弟們能好好的生活嗎?
為什麼,死亡,依然在左右相隨?
徐海山輕輕的跟在他的身後,慢慢的靠近了:“怎麼,想著那個叫猴子的士兵了。”
聶幽點點頭,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了徐海山,徐海山苦笑一下:“我們是軍人!至少曾經是!但是一天是軍人,終生是軍人,因為我們是純粹的軍人。即便沒有軍裝,也一樣是軍人。我們不是混日子的兵痞,也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來到軍營。我們隻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我知道胡春明他們,他們都是職業軍人,該看的明白。”
聶幽歎了口氣:“我可以想明白,但是我很難接受。畢竟,我不想再看到兄弟倒下去。”
“猴子可以安息,有六十八個人為他陪葬。”徐海山卻笑了起來。“將來如果有那麼一天,有那麼多敵人給我陪葬。我一定會笑著去。”
聶幽轉頭看著徐海山,微微呼出一口氣:“冬天來了……”
徐海山沒有說什麼,伸出手,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堆積的烏雲裏,落下了片片雪花。
聶幽站在火車站的出口處,靜靜的等待著。
侯大福的遺體三天前運了回來,已經被保存好了。胡春明拒絕了就地火化的命令,將他的遺體完整的通過東嵐集團公司的物流送了回來。
今天,是侯大福的家人到的日子。
蘇葉沒有說任何話,隻是靜靜的陪著聶幽。他們身後,是徐海山,還有兩個軍方從帝都那邊派過來的人。
出口處,特別通道裏,一個頭發都已經花白的約莫五十多歲的老人佝僂著背,牽著一個同樣年紀的老伴,另一隻手,牽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女孩。女孩有些怯生,怯生生的看著這人來人往的車站,緊緊的貼在老人的大腿邊上。他們後麵,是一個看起來足夠三十歲的女人,滿臉的風霜顏色,背著一個塑料編織袋,裏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麼。
聶幽迎了上去:“請問,你們是侯大福的家人嗎?”
老人聽到聶幽的話,抬起頭,看看聶幽,再看看他身邊的蘇葉,等到看到穿著軍裝跟上來的兩個軍方的人,才點了點頭。
“我是東嵐保全公司的董事長聶幽,侯大福是我們公司的員工……聶幽有些難受,說不下去了,轉過了頭。
蘇葉走了過來,輕輕扶住應該是侯大福母親的女人:“大娘,咱們先回去休息吧。”
老女人臉上沒有多少悲傷,反而有著一股難言的堅定,甚至還對蘇葉笑了一下:“嗯。”
聶幽看著他們上了車,他沒敢上那輛車,而是落在了後麵,和徐海山一起坐在一輛車上,靜靜的往回走。
到了保全公司,聶幽和徐海山,跟著那兩位軍官,以及在蘇葉陪伴下的老人孩子和女人,一起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大門關上了,所有人員都被隔絕在會議室外麵,會議室所在的走廊,也被挑選出來的兄弟封閉了。
教官在會議室裏等候著,今天他特地換了一身筆挺的沒有軍銜的軍裝,他的麵前,是一套帶有三級戰鬥士官標誌的軍禮服。
“首先,今天我出麵,是因為侯大福兄弟,名義上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但是今天實際上,來接你們的是他們。”聶幽聲音很低,慢慢的說著,指了指那兩個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