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帶著他的西梁流民至烏雀山墾荒種地,安家落戶。臨行國君,公主以及百官貴族都有出現,因為國君得讓大家知曉敕封他是二品將軍的這件事,卓青因此和趙鶯歌算是認識了,後來國君有過一次巡視,目的無非是看他們的境況如何,不知道是公主自願的還是國君有意的,總之,公主又跟著過去了,那一次他們說了很久的話。之後國君再也沒來過烏雀山,可是公主卻來得越來越頻繁了,最開始過來還帶幾個隨從,漸漸的隨從也不要了,一個人摸到烏雀山,也不嫌窮山僻壤,笑嗬嗬來,依依不舍的走,還非得卓青接送。最近的日子甚至有點要賴在烏雀山的樣子,不回去了。每天就看卓青安排流民墾殖操練,得空就纏著他說話啦,打打鬧鬧啦,晚上還要和齊羽夢一起睡。她倒是一天樂嗬嗬的,也不知道是誠心裝作沒看到,還是故意不理會那個所謂的將軍和公主訂了婚的話,一副無卓青不歡的樣子。哪看到可憐的齊羽夢小姑娘沒空了就一臉憂色,那眉頭皺得,像剛剝出來的核桃仁兒。
卓青每天練兵。他現在在流民中的威望很高,兵練得勤,練得苦,但是沒人抱怨。
北漢在對待西梁流民上破格的態度,已經旗幟鮮明的跟大魏表示了分庭抗禮的決心。眼下的五國,說到底,不過是大魏跟北漢的博弈。雄楚在南,昆吾在東,宿龍在中,雄楚依附大魏,昆吾依附北漢。他們要爭的,僅宿龍而已。
六月初五國約好要在昆吾國的大龍山舉行三年一度的英才會,到時候五國國君都要蒞臨。無論是貴族子弟,還是寒門良材都想憑此一露崢嶸。五國的麵目,三國的局勢,二人的天下。“不知是怎樣一個態勢?”卓青練兵時暗暗思忖。
大興城裏,好一輪人員裁剪。尚書令元徽因貪汙瀆職,黨同伐異,且有對大魏天子大不敬言語觸犯天顏,證據確鑿,數罪並重,禍及五族,被貶為庶人。財產全部充公,洛河元家,一夜間門可羅雀。大魏天子君恩隆重,不殺元徽不說,甚至在元氏凋落之後,重用提拔元徽的門生故吏,民間都說天子仁義,賞罰分明。談及元徽,則說他是罪有應得。不過個中的真實情況,卻隻有有苦難言的元徽和軟硬兼施收人心的大魏天子知道了。大魏平西梁,貶元氏,鹽鐵收歸國有,改革大魏行商規則。國風一肅,商門在大魏的生意幾乎就此全部中斷,越來越多的分舵子弟脫離商門,徑往大魏投軍!
“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韓城端木齋內商闕看著祖師爺端木子貢的神像,長歎道,“生意難做咯,真正的死人的時候來啦”,才過五旬的老者,背似乎駝了不少。
已經官居兵部左右尚書的介胄門門主寇白海和馭獸門門主嚴淵在今天的朝會散卻之後,繞著皇城根默默不語。良久,心思更加縝密的嚴淵問話了,“天子整治元家,你怎麼看”,“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寇白海含糊回答,“哼,我問的是你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嚴淵有些怒,又是一陣沉默,“唉!”,寇白海先是一聲長歎,“已經不是史書上記載的官封四方,司春夏秋冬的時代啦。更不是十九門各取其利的時代啦。鳥盡弓藏,倘若大魏真的統一天下,咱們都是元徽咯”,他徐徐說。“不過屬於咱們的權勢富貴應該還是少不了的,不過是從為天下勞力天下變為服務慕容一家嘛。咱還是得看清局勢”,他繼續說。腳步聲在青磚路麵沉重而遲滯,兩個人各懷心事緩緩走進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