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璧聽了陳明遇的話後,沒急著表態,同劉輝接觸了一陣後,程璧發現劉輝做事基本都是謀而後動,既然劉輝能把問題問出來,想必在劉輝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看著劉輝的雙眼,程璧靜等著劉輝把答案說出來。
劉輝看看陳明遇,再看看程璧,這兩個人的神態截然不同,陳明遇淡然而堅定,程璧則是平靜中帶著躍動。
“江陰是京口門戶,現在內外無援!滿清平肅江南,是必定要拔掉江陰城這顆釘子的!”劉輝再次強調江陰城眼下的危局,“我原本以為劉良佐圍而不攻是為了保持實力,現在再想過一遍後,也不得不佩服劉良佐的心智!”
劉輝的話中突然把劉良佐誇了一句,陳明遇和程璧有點不明所以,便等著劉輝繼續說。
“江陰當前的形勢,劉良佐比我們還要清楚,在滿清的勢力範圍內,在南京的門戶上,還剩下江陰一座掛著大明龍旗的城市,滿清豈能任由之?臥榻旁豈容他人安睡?現在滿清剛剛平定江南,暫時還空不出手來,但是解決江陰問題也不會拖太久。”
“何以見得呢?你是說除了劉良佐之外,滿清還會繼續派兵?”陳明遇向劉輝問。
“不錯,滿清很快就會繼續增兵!”劉輝很肯定的說,除了因為曆史上如此外,也是因為當前的形勢,“大明水師仍有戰力,如果朝廷能借水師之力,溯江而上,進而收複南京,那江南之地滿清必然得而複失,而進擊南京,江陰是必然的基點!你說滿清會任由江陰在你我的手中?”
劉輝向著陳明遇反問的同時,心中也是歎息,可惜曆史上南明內鬥,軍國大事全都成了兒戲,成了爭權奪利的資本。
聽到大明水師可能沿江而上,陳明遇和程璧臉上都露出了喜色,但是見到劉輝的神態後,便知道此事不會如意了。
“劉小哥,你是說我們不會守到……”程璧忍不住問劉輝。
聽了程璧的問話,劉輝苦笑著搖搖頭,“程員外,你認為此事能發生嗎?”
明末吏治腐敗、將領擁兵自重,完全是一盤散沙,想要這些人為國出力,可謂難上加難。陳明遇久在官場,自然知道其中的問題,想同了關節,陳明遇長歎過一聲後,在屋子裏來回走起來。
程璧見陳明遇的舉動,雖然還沒想清楚劉輝對自己的反問,但是也從陳明遇的舉動中猜出,恐怕是涉及到了官場的積習。
看著陳明遇在屋中來回,劉輝這才感覺好像是跑題了,連忙繼續,“我想劉良佐也是知道滿清必定要盡快解決江陰城,所以才在城外拖著不動!滿清向來以漢軍做先導,以漢治漢,劉良佐應該不想給滿清當作炮灰,所以拖在城外,等著滿清大軍親自來解決!”
“劉小哥,你是說,這才是關鍵?”程璧和陳明遇同聲問到。
“不錯,我感覺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滿清大軍到來後,那時才是江陰城最危急的時刻!”劉輝緩慢而且用力的點過頭。
陳明遇和程璧都是滿臉訝色,劉輝的分析不可謂不精細。
“滿清蠻虜凶殘成性,江陰城的百姓們絕對不會低頭的!頭可斷,絕無降!”陳明遇堅定的說,這也是江陰城百姓的態度了。
“國破家亡,我等雖然是小民,可也知禮義廉恥,程某絕不以身事虜!”程璧也非常堅定的說。
聽到兩個人的話,劉輝雖然佩服,但也心焦,原本是想勸勸兩個人能否變通一下,在保存自己力量的同時,也盡量挽救江陰百姓的性命,可以現在兩個人的口徑,那是絕對不會有退路了。
“我原本的分析中,江陰城的出路有三個,一是詐降,委身事虜,靜待時機!可此計傷民心,而且也前途未知。二是避其兵鋒,向南轉移,以江陰城丁壯為鄉兵義士,入湖廣、閩地,尋大明正統報國從軍!”劉輝開始說自己原本的打算,想看看陳明遇和程璧兩個人聽了自己的意見後,會不會能有所改變,畢竟以死相拚並不是唯一的出路。
“向南轉移?現在劉良佐就在城外,這轉移怕難實現!再說江陰城中人口眾多,也不可能空城而去!”陳明遇並不讚成劉輝的建議,“而且此議一出,城內必然民心渙散,後患無窮!”
程璧也認同的點點頭,現在守城,寧死不降已經成大家的共識,一旦有一點的鬆動,那城內的各家勢力必然分裂,這會給江陰城的團結造成空前的打擊。
“三就是拚死守城了,為了漢家最後的尊嚴,頭可斷,發不可剃!”劉輝的眼中也閃出了決然。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滿人成了中華民族中的一員,可是在最初的時刻,他們確實是屬於異族的。
“城內丁壯,多無軍事經驗,格鬥戰技並不得法,全靠個人勇武,極難同久經戰陣的清兵相較,白天的結果,我想兩位也已經知道,如果再經曆幾次,江陰城裏怕沒有可戰之人了!”劉輝說話間又轉變了話題,陳明遇和程璧有點跟不上劉輝這種跳躍性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