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莊北角上,許得安正看著一百多匹戰馬發呆,在這些騎兵中,許得安的綽號叫許木瓜,因為許得安是個北方人,對於這些江南方言,一句也聽不懂,隻是善於養馬,才被留在這騎兵中。
“許木瓜,快跑啊!辮子兵來了!”五十多個衣冠不整的明軍騎兵,向著許得安這裏跑來,同時也用蹩腳的官話喊著。
聽了這話後,許得安連忙起身,開始把戰馬拴著的韁繩解開。許得安利落的動作像是機械一樣準確,等到跑路的騎兵來到眼前時,一百多匹戰馬拴著的韁繩已經全部解開了。
“上馬!快走!”一個旗頭喊了聲後,第一個跳上戰馬,一夾馬腹先跑出去了。
其他的騎兵也紛紛跳上戰馬,許得安看著眼前一個個身影,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開始去拍打其他沒人騎的戰馬,等到許得安也跳上戰馬的時候,追擊的清兵已經快到眼前了。
“駕!”看著清兵刀槍在月光下發亮,許得安的心中可是發涼,同來的騎兵現在都在跑路,許得安可沒什麼勇氣去和清兵廝殺一場。
隆隆的馬蹄聲中,有主的和沒主的戰馬沿著官道疾馳,隻可惜這既不是在迎敵也不是追敵,反而是在逃跑。
“噅!”把手指含在嘴裏,許得安打了一個口哨,那些沒主的戰馬剛剛跑離了官道,聽了這口哨聲後,又聚了起來,開始隨著許得安一路跑起來。
領兵的韓千戶見到還是跑了些明軍的騎兵,暗暗的懊惱了一下,接著便帶人回去向田雄複命。
黃員外的宅子裏,重新穿好衣衫的方士衍垂頭喪氣的站在大廳中央,田雄坐在太師椅上正品著一杯龍井。
“我問你,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是誰領兵?”把心懷忐忑的方士衍晾了一陣後,田雄才開口問話。
“回總兵大人!”方士衍剛剛開口回話就聽到田雄的親兵大喝一聲。
“跪下!”
聽了這喝聲,方士衍兩膝一軟,“大人,饒命,小人把知道的都說給您!”
打開了話匣子的方士衍,把自己說知道的說了一個詳詳細細,聽得田雄不住的點頭,這可苦了臨時充當師爺的黃員外,在一旁埋頭疾書。
“這個草包知道的可是不少,方國安也算是英雄一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廢物兒子呢?”田雄對方士衍說出的情報非常的高興,但是對方士衍的為人卻非常的鄙視。
“參將?”田雄看著方士衍的腰牌,這可真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啊!
再說劉輝這邊,現在劉輝正陪著張煌言在檢視屍體,陳佳和、吳魁帶著士兵把一具具屍體集中到中軍帳的附近,胡炳晨的屍體很快被辨認了出來,這位總兵大人身上、腿上都帶著刀槍的傷痕,瞪著一雙眼睛可謂死不瞑目。
“出師未捷身先死!”張煌言幫著胡炳晨合上眼睛後說。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劉輝在一邊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聽了劉輝的話後,張煌言心內的那點期望又閃了出來,忍不住拉著劉輝問起來,“劉小哥你看現在應該如何?軍不可一日無帥,如果回軍富陽,那此次渡江可就前功盡棄了!”
看著張煌言有些熱切的眼神,劉輝知道張煌言心中應該早有定計,隻是還有些猶豫,想讓自己再給他打打氣。
“大人可知西楚霸王項羽破釜沉舟的典故?同是少年英雄,望大人早下決斷!”劉輝用項羽二十多歲時,殺宋義奪兵,取得巨鹿之戰勝利的典故來說事,暗中包含了兩個寓意,一是張煌言的出身背景同項羽差不多,都是官宦世家子弟,年紀也相差不多。二是可以以此為契機,掌兵一方,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以張煌言的心氣,肯定會堅定決心,不再猶豫了。
“我倒是希望能成為大唐的中興名將,汾陽郡王的!”張煌言趕忙表明心跡,項羽可是要爭霸天下的,自己如果認了,那可是有謀反的罪名,一旦被人傳出去,可就說不清了。
“汾陽郡王?郭子儀?”聽了張煌言的客套,劉輝嘿嘿一笑,接著單膝跪地,“拜見總兵大人,還請大人派發令箭,召集各軍將領升帳!”
劉輝如此識趣讓張煌言心氣大好,現在得馬上投桃報李,劉輝總被錢肅樂壓製,現在正是自己賣好於他的時候,“那破虜大將軍炮隊遊擊將軍的職銜就先由你暫代吧!相關文書我會立刻上報錢督師大人!”
“謝大人!”見到張煌言馬上就送上交換的本錢,劉輝再次跪地領命。
同劉輝完成利益交換,張煌言立刻派出自己的親兵,召集其他將領前來中軍,同時也嚴令外圍各將嚴加守備。
很快不明情況的一眾將官紛紛來到中軍帳中,隻是見到坐在帥案後的是張煌言後,都暗暗心驚,從剛剛炮響和喊話看,這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鎖著眉頭,兩道劍眉翹起,張煌言雖然年輕,但是也久在官場,自然帶著官威,現在更顯得年少老成,“眾位同僚,方才突發炸營,某為了迅速平息暴亂,多有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