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殺宦官全忠立威 弑昭帝史太行凶(2 / 3)

崔胤見全忠漸露反跡,便不覺良心發現,外麵雖與親厚,暗中卻徐圖抵製。但崔胤手下,兵馬甚少,便假說防備茂貞,欲招募兵士。這計策被全忠窺破,佯為不知,暗中卻令部下的心腹壯士入京,投在崔胤部下,藉便偵察隱情。可笑崔胤卻全未知道,每日繕治兵甲,興高采烈。恰值宿衛使朱友倫,因擊球墜馬,重傷身死。全忠疑是崔胤所謀害,便暗使刺客,把友倫擊球時的伴侶殺死十餘人,又奏請令兄子友諒,代掌宿衛。一麵密表昭宗,說崔胤專權亂國,需加嚴懲。昭宗畏懼全忠威勢,不得已罷免崔胤職司,隻令他為太子太傅,留住京師。不料友諒竟受全忠唆使,帶領長安留守軍士,突入崔胤宅第,將崔胤用亂刀砍斃。昭宗在宮中得了這個消息,便登延喜樓,宣召友諒問話。忽接到全忠表章,請昭宗速速遷都洛陽,免得受製於邠岐。昭宗覽罷奏章,正徬徨無主見。那同平章事裴樞,也昂然直入,後麵跟隨一隊禁兵。他見了昭宗,也不行禮,也不說話,隻立逼著皇帝下樓,又逼著百官一齊東行,又令軍士們驅趕著長安士民,搬向洛陽城去。可憐都中人士,沿途號哭,叫罵不絕。車駕才離得長安城,那張廷範已奉了全忠命令,任為禦營使,督率兵役,拆毀宮闕和官民房,取得造屋木料,命拋在渭河裏,浮水而下。好好一座長安城,頓時成為荒墟。

在洛陽地方,又大興土木,建造起宮殿來。全忠發兩河諸鎮丁匠數萬人,令張全義治東都,日夜趕造,此時昭宗正行至華州,那夾道人民,齊呼萬歲。昭宗在輿中不覺流淚,向道旁人民,淒聲說道:“勿呼萬歲,朕恐不能再為汝等之主矣。”當晚宿興德宮,眼前隻有後妃王子數人,景狀十分淒寂。昭宗顧語侍臣道:“朕久聞都中俚言道:‘紇幹山頭凍雜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說著不覺淚濕襟袖,左右侍臣亦欷歔不能仰視。至二月初旬,才到陝中,因東都新宮未成,暫作勾留。全忠帶領兵馬,從河中來朝。昭宗延見,又令何皇後出見。那何後見了全忠,不覺掩袖悲啼,嗚咽著說道:“自今大家夫妻,委身全忠了。”全忠談笑領宴,出居陝州私宅。昭宗命全忠兼掌左右神策軍,及六軍諸衛事。次日全忠置酒私第中,請皇上臨幸。昭宗懼全忠勢力,不敢不往。在飲酒之間,全忠請皇上先赴洛陽,督造宮殿,昭宗亦不敢不從。又次日,昭宗大宴群臣,並替全忠餞行。酒過數巡,群臣辭出,獨留全忠一人在座,又有忠武節度使韓建一人陪坐。何皇後從內室出來,親捧玉厄,勸全忠飲。正在這時候,偏偏那後宮晉國夫人,從後屋出來,行至昭宗身旁,向昭宗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全忠看了,未免動疑。韓建原是全忠的同黨,見此情形,疑是宮中有了埋伏,要殺他二人,便伸過一隻腳去,暗暗地踢著全忠的靴尖,全忠托醉起去。昭宗再三挽留,全忠頭也不回地去了。昭宗見全忠如此倔強樣子,更是憂急!次日,全忠已赴東都,臨行時,上書請改長安為佑國軍,以韓建為佑國節度使。昭宗雖然準奏,心中時時懷著鬼胎,乘夜深人靜的時候,昭宗扯下袖上白絹,悄悄地把詔書寫在上麵,次日遞與心腹內侍,至西川河東淮南分投告急。他詔書上說道:“朕被朱全忠逼遣洛陽,跡同幽閉,詔敕皆出彼手,朕意不得複通,卿等可糾合各鎮,速圖匡複。”那內侍尚未回宮,昭宗又接全忠表文,說洛陽宮室已經構成,請車駕從速啟行。適有司天監王墀奏言星氣有變,今秋不利東行。昭宗聽了王墀之言,便差宮人往諭全忠,推說是皇後新產,不便就道,欲遲至十月東行。又把醫官關佑之診皇後的藥方,送至東都作證。全忠更是疑惑昭宗有意推延,徘徊觀變,便打發牙官寇彥卿,帶兵直赴陝中,囑語速催官家發來。彥卿到了行宮,便狐假虎威,更是逼迫得凶。昭宗拗他不過,隻得隨寇彥卿啟蹕。全忠來至新安迎駕,陰使醫官許昭遠,告訐關佑之、王墀及晉國夫人謀害元帥,一並收捕處死。自從崔胤被殺,六軍散亡俱盡,所餘擊球供奉內園小兒二百餘人,悉隨駕東來。全忠設食帳中,誘令赴飲,帳中預先埋伏下甲士五百人,待小兒飲啖時,甲士齊起,悉數縊死,另選二百餘人,大小相類的代充此役,昭宗尚不覺察。從此禦駕左右,盡是全忠私人,所以帝後一舉一動,全忠無不預先聞知。昭宗進全忠為護國宣武宣義忠武四鎮節度使。皇帝幽居宮中,毫無主權。此時隻越王錢鏐,鄴王羅紹威,以及李茂貞、李繼徽、李克用、劉仁恭、王建、楊行密,一班是唐室忠臣。他們卻移檄往來,聲討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