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珂一怔,她沒想到他會以這種玩笑的方式加以拒絕,她的自尊心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笑容很勉強:“既然沈先生對朋友如此忠貞,那我就不說什麼了。”
說完這句話,她立刻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多迂回一下?為什麼不再遊說一番,一大筆傭金提成就這樣推掉,你以為你富家千金啊。
沈慕低下頭喝粥,不知是粥不大可口,還是胃不舒服,一直蹙著眉。
許珂沒心思看他吃飯,心不在焉的想走。
一桌子菜他沒吃幾口,喝了一碗粥後便站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許珂無精打采的謝絕,“謝謝,就不麻煩沈先生了。”
沈慕皺起眉頭,“這裏離市區還有一段距離,公交車沒了,也沒有出租車。我覺得你穿著這麼高的高跟鞋,沒有實力能走到市區。”
他說的沒錯。許珂不再客氣。
出了木屋,月色很好,清輝淡淡,花木蔥榮,隱隱綽綽的帶著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意味。
可惜,她滿腦子都是那擦肩而過的傭金提成。
沈慕上了車,順手開了音響,竟是一首《take a bow》。
熟悉的曲子響起第一個音符的時候,許珂心裏砰然一跳。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放的這首曲子。那一夜,她的初戀便是在這首曲子裏謝了幕。那一夜的時光如同是騰空綻放的煙火,璀璨絢爛到了極至,而後是無邊無際的幻滅和沉寂……
她沒有看他的表情,努力保持鎮定,似乎呼吸略重一些便要暴露心事。
他沉默著,故意營造靜謐的氣氛,讓這首曲子在空氣中靜靜的流淌,一點一點的描摹舊日時光。
她此刻幾乎可以肯定,他放這支曲子,是故意。
曲子放完,他才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剛才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怎麼不結賬?”
許珂驚訝的側目,“我以為,不要結賬。”
他和蓉蓉那樣的關係,還需要結賬?而且,他離開的時候,全然沒有要結賬的意思,蓉蓉,更沒有。
沈慕眉頭一挑,神色有些不悅,“你以為?你以為什麼?”
許珂看向窗外,心知肚明的事,幹嘛非要讓別人挑明?
沈慕又瞥了她一眼,不依不饒的追問:“你以為什麼?”
許珂扭頭對他淡淡笑了笑:“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沈慕臉色一沉:“什麼朋友?”
許珂無奈,昧著良心道:“普通朋友。”
他貌似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似笑非笑的轉過頭。
許珂扭頭又看向窗外。
“你住在哪裏?”
“虎西。”
沈慕的眉頭蹙了一下。
深夜的城市顯得那樣空曠,道路寬闊,車開的很快,十分鍾不到就飆到了虎西。
這裏原本是郊區的農村,因為城市發展的太快,短短十年間被擴充到了城市的懷抱,但破落的房子和毫無規劃的狹窄街道與整個城市仍舊格格不入,像是貴族中突然擠進來的暴發戶,處處透著窮酸氣和小家子氣。但這裏,是這個城市租金最便宜的地方,許珂和男友林歌的妹妹林瑤,在這裏合租了一個兩居室的房子。
許珂指著虎西的一個小胡同口說:“沈先生,就到這裏就好。”
沈慕不容置疑道:“我送你進去吧。”
許珂正想攔住他,沈慕已經將保時捷開進了狹小彎曲的街道。
她想了想,到了嘴邊的話又不打算說了。
胡同裏窄的隻能過一輛車,幽暗的路燈,破舊的房子和他的跑車形成了突兀的對比。
順著許珂的指示,車子在歪七扭八的小道裏繞了許久,終於停在一座七層高的民房前。
許珂下了車,道了聲謝謝,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樓道。
他看著一層一層的燈亮,然後,五樓的一間窗戶亮了燈。
許珂關上門,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樓下的車燈很亮,保時捷被困在狹小的窄道裏,左右騰挪不開。
她情不自禁想笑。
虎落平陽的保時捷,試了幾次根本無法調頭,最後,一路倒著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