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上響起敲門聲。靜謐的夜裏,讓人心驚肉跳。
許珂緊張不已,凝神一聽卻是沈慕的聲音。
“許珂,許珂!”
此刻突然有個認識的人出現,是個莫大的安慰,即便這個人是她曾經的仇人,現在的陌路。
她從床上跳下來,飛快的拉開門。
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材拔的越發高挺偉岸,也將他英俊的麵容渲染出一抹溫柔。也許是剛剛經曆過驚嚇,她居然對他滋生出一絲親切。
“你怎麼了,剛才撥了我的電話又一直不說話。”
許珂怔了怔,什麼時候撥他的電話了?
他緊接著又問:“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不舒服?”
許珂苦笑著揉了揉臉頰:“嚇的。剛才屋子有個小偷,我想報警,可能拿手機的時候碰到了重撥鍵撥了你的電話,不好意思。”
沈慕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看向室內。他個子很高,屋子裏的狼狽一覽無餘。
他徑直越過許珂,走進屋子。
地上散落著許珂的內衣,淡緋的,淺紫的,草綠的,像是一場春雨過後野地裏盛開的野花,清新恬淡中帶著不動聲色的嫵媚。
許珂很尷尬,上前將內衣隨意的一攬,放到了抽屜裏。
他蹙著眉頭,“扔了吧。”
許珂一愣,想起了他的潔癖。其實,被那隻賊手摸過,她也覺得很惡心想要扔掉。但不知為何,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她莫名就起了逆反之心,隨口就道:“洗洗可以用。”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
“我和我男友的妹妹同住。”
他站在窗台前,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你要報警嗎?”
“不必了。我屋子裏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小偷這會兒一定在後悔。”
沈慕蹙了蹙眉頭,回過頭來,“這裏很亂,你不能住在這裏。”
“沒事,我枕頭下有刀。”
沈慕的眼中有了怒氣,冷冷說道:“你考慮搬到綠島,我考慮把戶挪到你們公司。”
這算什麼?交易?許珂隨口就道:“綠島的房子我可租不起。”
“你這麼大年紀了,應該考慮買房子。”
這麼大年紀了!!許珂暗自咬牙,他怎麼就這麼毒舌。
“剛好我有個朋友要出國,綠島的房子急著出手要賣,回頭讓他和你聯係。”
綠島!許珂承認自己很心動,但也很理智的覺得不大現實。綠島的房子有多貴,她大約知道,所以,她客氣的回了一聲“謝謝”,不是很熱衷。
沈慕在屋子裏巡視了一遍,走到門邊,回頭道:“鎖好門睡吧。”
他走出門外,隨手鎖上了門。過了一會兒,樓下響起了車子發動的聲音。
許珂走到窗前,看著狹小的小道裏倒開的跑車,沒有再笑。
她拿出手機,看著新近撥出的那個號碼,想了想,還是點了保存。輸入名字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打出三個字:鶴頂紅。
當年,他在她的手機裏的名字是河豚,很美味但有毒,很向往有風險。後來經過六年前那一晚,她明白了,他不是河豚,是鶴頂紅,不是有風險,而是絕對不能沾。
一些回憶裏的片段湧了上來,記得十七歲生日的那天清晨,她睜眼便看見陽台上,一束玫瑰靜靜的綻放在晨光裏。
時至今日,她還清晰的記得當時看見人生中第一束玫瑰的驚喜,甜蜜和慌張。那天,他沒有提起那束玫瑰,她也沒問,仿佛是兩個人一起同守的一個秘密。從那日起,他的目光總喜歡流連在她的身上,默默的注視著她,但當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仿佛隻是無意的一瞥。這段若有若無的情緣仿佛籠著一層曼妙的輕紗,稀薄的晨霧,不去挑開,它會一直朦朧美好。她期盼表白,他卻若即若離。她曾猜想,他是否是因為自己和她的關係而在猶豫,卻不知,原來他的心裏存著那樣殘忍的想法。
窗台上的玫瑰養了四天盛開到了極致。後來,花凋謝了,可是花上的刺,卻永遠留在她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