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底下,她的腳被人踢了一下。
她抬眼,發現,沈慕正沉著臉,惡狠狠的看著她。
許珂將腳縮到凳子下,接著挑麵條。本是難受而沉鬱的心情,被尹晚承的幾句話給逗得輕鬆了許多。他這個人,好像就有這樣與生俱來的能力,讓人輕鬆。
草草的一頓晚飯,她根本沒有食欲,沈慕有潔癖,隻有尹晚承吃的飽飽的。
三個人回到醫院。
黎景華見到三人回來,便起身道:“沈慕,你跟我回去吧。晚承,你辛苦一點,明天或是後天,就轉到省醫。”
沈慕上前扶著黎景華,眼睛卻看著許珂:“我有朋友在省醫,我聯係好,給你電話。”
許珂忙道:“謝謝,不用了。我讓林歌聯係了莫小小男友的醫院。”
沈慕皺起眉頭,“他那個醫院,技術力量最強的是婦幼這一塊。”
尹晚承也道:“讓姐夫安排吧,他人脈很廣。”
一聽姐夫兩個字,沈慕的臉色又沉了。
黎景華對許珂笑了笑,兩人走出了房間。
尹晚承蹲在床邊問道:“阿姨,你想不想吃點什麼水果?”
邵一萍搖頭。
“那我去給你打開水。”
尹晚承拿著水瓶出去了。
許珂忍不住輕問:“媽,你和他媽媽怎麼會認識?”
邵一萍沒有說話,許久之後,她才說了幾個字:“都是過去的事了。”轉瞬間,她的眼淚又出來了。
許珂仍舊是一頭霧水,卻又不敢過分追問,怕引起邵一萍的情緒波動,隻好低聲安慰道:“媽,你現在生病了,最忌諱情緒激動。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孟阿姨的電話,嚇得腿都軟了。”
說著說著許珂的鼻子就酸了,她將臉靠在邵一萍的手上,低聲哽咽著:“媽,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邵一萍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指腹輕輕撫摸著女兒細膩光滑的肌膚,低聲道:“小珂,我怕來不及,有些後事想要交代。”
“媽,你胡說什麼呢?”許珂慌張而害怕,緊緊握著邵一萍的手,急聲道:“醫生說你做了心髒搭橋手術就沒事了。”
邵一萍無力的牽了牽嘴角,“萬一,媽上了手術台下不來呢。”
“沒有萬一。”許珂的眼淚立刻湧了出來,瞬間布滿了臉頰。
邵一萍歎了口氣,握了握她的手指。
房間裏很靜,許珂緊緊握著母親的手,似乎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和生命力傳給母親。她自幼喪父,和邵一萍這種母女間的感情帶著相依為命的味道,尤其的厚重深沉。
“水來了。”尹晚承笑著走進來。
許珂忙抹去眼淚,起身走到回廊上想給林歌打個電話。
奇怪的是,林歌的電話一直占線。
過了一會兒,她再撥,仍舊占線。
許珂暗暗奇怪,林歌的電話並不多,而且,他這個人內向理性,說話一向簡短明了,即便是和她通電話,也是有事說事,沒事不會聊很長時間。
直到第三次,林歌的電話才撥通。
“林歌,你今天和小小聯係了嗎?”
“聯係過了。但是她男友今天在開會,手機一直關著,我正要晚上再和他聯係。”
“哦,不用了。據說他們醫院婦幼比較專業。若是心髒方麵的問題還是去省醫比較好。我想還是轉到省醫吧。”
“你聯係好了?”
“是。”
“小珂,有件事……”
“什麼事?”
電話裏,林歌遲疑了很久,最後才道:“回頭再說。你多注意身體,現在醫術發達,你別太焦慮擔憂。”
“嗯。”
掛了電話,許珂一回頭卻見尹晚承靠在門框上,笑眯眯的看著她。
“你知道嗎,你和我二姐,長的很像。”
許珂一愣,想起章婉若。
“可是,你和她一點都不一樣。”
“你一看,就是個賢妻良母,三心產品。”
“什麼?”許珂疑惑不解,沒聽懂。
“放心、安心、省心。”他頓了頓,又恍然大悟般接著道:“哦,對了,她也是個三心產品,野心、煩心、鬧心。”
許珂忍不住想笑,他真的是個有趣的人。
他看著她,突然眼神很亮,熠熠生輝。
“對了,你有男朋友嗎?”
“有。”
尹晚承撓了撓眉梢,滿懷惆悵的望著月亮,幽幽長歎了一口氣,“為什麼,每次我的一見鍾情都是無疾而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