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著三個人。
蓉蓉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那三個字,如同帶著一股血腥之氣,在夜色中彌漫開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風停樹止萬籟無聲,許珂感覺到自己的心間,像是久不被人撥動的琴弦,驟然被人狠狠一抹,瞬間起了亂音。
蓉蓉麵色蒼白,眼眶赤紅,身子似乎在輕顫。這樣的濃烈激烈言辭,不計後果的爆發,許珂從未有過,但那種絕望和痛的滋味她很了解。她轉身往榮邸走去,感覺到自己不該留在兩人之間,那是他們的故事,她缺席了六年無法插手。
沈慕拉住了她,然後回頭對蓉蓉說道:“我的感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話擲地有聲,與其是說給蓉蓉聽,更像是說給許珂聽。說完,他牽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她猶豫著是否應該抽出自己的手掌,但是他一直很用力的握著,似乎身處一場悄無聲息的拉鋸戰,想傳給她力量要將她從潛在的潛意識裏的遊離和猶豫中再度拉過來。
兩個人沉默著走回榮邸,他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
走到回廊下,沈慕停步看著她。
“我們在這兒坐一會吧。”
許珂默然坐在回廊下的秋千上,心裏很亂。蓉蓉的那幾句話,讓人沉重的喘不過來氣。沈慕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秋千輕輕的蕩了蕩。
夜晚的庭院安寧靜謐,溫柔的燈光,清新的晚風很容易讓人心靜。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沈慕指著草坪那頭,緩緩道:“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你就站在那兒。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很幹淨,很乖巧。本來我是想板著臉對你們不客氣的,可是看著你們,還是做不出來。”
她順著他的手指,想起第一次見他,他站在回廊下,遠遠的看著她,神色淡漠,卻那樣好看,靜如遠山。
“我一直對你很冷淡。你也不介意,好心叫我哥。邵姨人很不錯,至少我爸氣色好了,笑容多了。漸漸的我對你們也不那麼排斥。後來有一次,你屋子裏進了一隻刺蝟,我聽見你叫,跑進去看,你一下子跳到我身上,緊緊摟著我。”
她心裏一跳,那一晚的情景清晰的就像是在眼前,那是她第一次抱著一個男子。
他笑了笑:“從那天開始,在我心裏好像就有些東西不大一樣了。但是喜歡你,讓我總有一種愧疚,好像很對不起我媽。所以我一直克製著,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我。”
她默默的看著草坪那頭的一叢叢薔薇,記憶裏的一些麵畫隨著他的話語徐徐展開在心裏。是的,他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有時候明明覺得他眼中閃爍著一些呼之欲出的東西,轉眼就瞬忽不見,代替的是鎮定自若。
“當我知道真相之後,我立刻回國卻沒有立刻找你,是因為你有了林歌。我以為你很幸福,我也曾打算就這麼默默地祝福你,隻給你一些物質上的幫助。但是,我終究還是做不到,看見你的時候,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比以前更甚。每天都會想到你,找各種借口見你,看到你和林歌在一起就嫉妒,甚至知道那種小報登了我們的照片,還異常的高興。那天在雲頂,恨不得將你鎖在裏麵,永遠再不放你離開。我對你說這些,是想說,我對你的感情是破繭重生的,並非她所說的那樣。知道真相後一切的陰霾都消散的幹幹淨淨,我沒有任何心結。”
許珂低聲道:“我明白。可惜,我們的感情總是錯著節拍。”
沈慕握著她的手,“以後不會了。”
許珂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可我需要時間。”
沈慕回望著她,“不用,我覺得已經水到渠成。你占據了我十年的光陰,幾乎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十年,你還是盡快負責吧。”
本是嚴肅認真的談話,瞬間又被他破壞了氣氛。她又好氣又好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惱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今天給霍總請什麼婚假?”
沈慕笑笑的看著她:“哦,我一片好心啊,讓你多一個月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