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緊,你扶我下來。”管雋筠搖頭,仙兒拗不過她隻好扶她下來。
“求丞相為小女子做主,若是能救了小女子的姐姐出火坑。就是當牛做馬,奴婢也是一輩子感念丞相的大恩大德。”一個渾身重孝的少女跪在路中間,呼嘯的北風夾雜著炮煙般的大雪打在人臉上。
諸葛宸背著手不說話,臉色冷肅凝重。“夫人?!”諸葛宸身邊的侍衛榮立看到管雋筠扶著仙兒的手過來,趕緊肅立在一側。
“不是叫你別下來的。”諸葛宸轉過臉:“這麼大雪。”
“車裏悶得慌,下來走走。”管雋筠穿著厚厚大氅立在諸葛宸身邊:“這姑娘怎麼了,一身重孝跪在地上。”
“求丞相和夫人替奴家做主。”聽到有人問話,一直都哭個不停地女子越發是抽搐得利害:“奴家家裏因為欠著李員外家銀子,爹娘重病不能還清。李員外就把奴家的姐姐拉去抵債,做李員外的小妾。姐姐不從,李員外便把姐姐賣進了青樓。”
管雋筠眉目微微一動:“這件事自然是有地方父母官做主,怎麼不去縣衙告狀,反倒是要京城來攔轎喊冤?”
“李員外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因為姐姐不從不止把姐姐賣入了青樓,還把我爹娘活活打死,燒了我們家的房子。要不是爹娘把我打扮成小子的模樣逃出來,隻怕也跟姐姐一樣了。我請人寫了狀子到知府大人告狀,知府大人也不接狀子反而要抓我。我連夜跑了出來,才沒被抓回去。後來我才知道縣太爺夫人是知府大人的幹女兒,這樣一路告上來都沒人搭理我。聽人說丞相大人必從這條路上經過,求大人給小女子一家做主。”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行哭一行說,伴隨著呼嘯的北風,顯得寒氣逼人。
諸葛宸冷凝著臉:“你說的事情,隻有你一家的狀子,還有誰能給你作證?”
“縣太爺一家橫行鄉裏,多有人不服。民女進京告狀,鄉間父老鄉親多不識字,請了一位私塾先生給民女寫下狀子,還有一封血書。”女子從衣襟裏拿出一份血跡斑斑的書信遞到仙兒手裏。
“你可知道狀告父母官,不論這官司是勝了還是敗了,你都會有大不是。甚至會要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丞相接了你的狀子隻要沒看你就還沒事。隻要打開看了就是認下這個案子了,你可要想清楚。”
管雋筠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加上仙兒手裏那封血跡斑斑的血書,在大雪中異常紮眼。
“民女一家家破人亡,全都是被縣太爺一家所害。若是丞相能為民女做主,民女縱死九泉也感念丞相的恩德。丞相若是不能為民女申訴冤枉,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要到閻王爺麵前哭訴冤情,直到勝了這場官司為止。”一直都低著頭的女子忽然抬起頭,紅腫著雙目看著管雋筠,目光中透露出決然。
“你的狀子我接下了,把她帶下去。”諸葛宸接過仙兒手裏的血書,連同侍衛手裏的狀子一起丟到長史官手裏。管雋筠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扶著仙兒回到輦車上。
“小姐,您沒事吧?”仙兒看她靠在車板上,微微閉著眼。
“挺可憐的,要不是被人逼得走投無路,絕不會讓一個女兒家做這種心思。”一陣寒氣襲來,諸葛宸跟著進來。仙兒見狀趕緊退了出去,不知怎麼臉頰忽的漲紅。
“手好冷。”諸葛宸不知是在說誰,握緊那雙套在暖袖中的手,兩人都縮瑟了一下:“你呆在車上最好,做什麼下去?”
“從沒見過,想見識一下。”管雋筠看著他:“很多,所以見怪不怪?”
諸葛宸沒說話,隻是點點頭。掩好了窗帷隻是扣扣車板,馬車繼續往前走。
管雋筠忽然鼻子一酸,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頭把臉埋在諸葛宸的肩上,諸葛宸嘴角微微一翹,把她環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