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頌身上的殺氣,就像是平地裏刮起了一場毀滅性的颶風。
楊景一嗅到這不死不休的氣息,便知這一仗在所難免。可是就算要打,也絕不能在這裏打。一個許頌已是難以對付,若鐵申再聞訊趕來,兩者夾擊,他就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其實殺我並不是什麼難事,真的。”楊景意興闌珊的向前跨出一步,匕首已在握,目光隨之變得冷冽:“如果你已經準備好了,為何還不出手?”
許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能夠用冷兵器擊傷鐵申的人,這世上並不多見。哪怕那一擊是出自偷襲,也足以讓天下人為之悚然了。
楊景察言觀色,注意到許頌那微小的變化後,他心中立刻有了定計,左腳再度向前邁出,全身力量凝於匕首,強大的氣勢自體內狂飆而出,身畔儼然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磁力場。
在許頌的眼中,天地變色,風雨欲來,平靜中醞釀著致命的雷霆一擊。他的全部精神力都被調動了起來,整個人如箭在弦,一觸即發,隨時準備迎接楊景不顧一切的霸道攻勢。
兩個高手對峙,周邊氣氛瞬間為之一變,過路行人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都感知到了那份危險,紛紛避過了這一段區域。因此以兩人為圓心,方圓七八米之內,人煙俱無,竟是無形中開辟出了一片荒涼空地。
目光交錯,似有火光在空氣中爆裂。
楊景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右腳在地麵狠狠的一跺。
許頌瞳孔一縮,右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鐵尺,橫向揮出,把身前幾處要害護得密不透風。他這一揮,著實精妙,嚴密的防守中暗藏反攻的伏筆,隻要楊景攻過來,無論攻擊落點是哪一處,他都有十足的把握攔下攻擊並予以重創。事實上,這一防禦姿態,正是他引以為傲的絕技。
遺憾的是,他把絕招使出來,就好像美女脫光了衣服站在瞎子麵前,沒有起到半點的精彩作用。
楊景壓根就沒想和他拚命,右腳在地麵一跺,整個人如同一道閃電,向著斜側方高速狂奔,竟是逃了。
許頌當即傻眼。
他並非沒有見過臨陣脫逃的對手,但楊景之前把氣勢漲到了頂點,神情更是決絕無情,分明一副不死不休一擊定生死的架勢。這樣的表情和姿態,任誰都會以為是要拚命的吧?楊景卻逃了。他怎能逃,怎能這樣逃?
許頌卻不知,這正是楊景一貫的邏輯:戰鬥中,所做的一切都要轟轟烈烈。戰要威勢霸天,逃也要豪情萬丈。若你像喪家之犬一樣亡命逃竄,對方又怎會錯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呢?
更何況,楊景本不懼他,隻是害怕腹背受敵而已。
許頌呆滯了足足有兩秒,楊景已和他拉開了十四五米的距離。他這一怒非同小可,大吼一聲,身如烈風般急追過去。這瘦小男子的奔跑速度,竟也是快到了極點,楊景明明起步在前,雙方的距離卻在幾秒鍾內就被拉短了一半。
“是個硬茬子啊。”感覺到許頌越來越逼近,楊景眉峰一聳,身子轉向,毫不猶豫的闖進了高速公路。許頌的反應也是快到了極點,幾乎和他同一時間作出了變向,兩人一追一逃,立時在高速上掀起了兩道肉眼難辨的光芒。
楊景嘴角劃過一抹冷笑,奔跑中忽然駐足,雙腳原地一蹬,竟如皮球般高高彈起,跳到了一輛保時捷的車頂。人的速度再快,又怎能快過車,此時高速上並不擁堵,他就不信許頌能夠用雙腳超車。
可惜許頌也不是個傻子,見楊景取巧,他也不想再亡命的跑下去,居然涉險躍起,右腳在空中大力踹向一輛卡宴,借著這股彈力,他就像是被發射出去的火箭一樣,筆直的射向了站在車頂意氣風發的楊景。
楊景慌忙側身閃過,向後退了一步。這一退,便給了許頌立足之地,兩人站在保時捷的車頂相互對峙,頭發被風吹的四處亂擺。
“我本以為會遇見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但是,你讓我失望了。”許頌的眼中露出一抹鄙夷,手中鐵尺緩緩向前遞出:“殺你,並非我的榮耀。”
楊景向著後方望了一眼,兩人此時離著雲庭酒店已經相當遠了,他懸著的心也放鬆了一些,懶洋洋的望著許頌說道:“何必這麼失望,我隻是在給你挑選一個風景美好的葬身之地,你覺得這裏如何?”
許頌麵無表情的說:“這裏很好。”
兩人再不說話,互相盯著彼此,直到二十三妙之後,楊景劃出了手中的匕首,寒芒在空中織出一道幻彩,帶著死亡的呼嘯罩向了許頌的頭顱。
“這還像樣。”許頌爆吼一聲,狠狠的劈出了手中鐵尺……
雲庭,1102。
沒有人敢相信這竟是雪女,那個臉冷得像石頭,從來不帶一絲表情的天機雪女。
高大的雪女半跪在牆角,雙拳緊攥,尖銳的指甲刺入肉裏,一縷縷鮮血從手心流淌到了地上。
她的臉緋紅如初升的朝霞,她的身體如同蛇一樣不由自主的扭動,她的口中發出曼妙的呻吟,她的神情卻痛苦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