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汩汩。
鐵申亡命的奔逃。
他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在痛,他的五髒六腑都快要移了位,疲憊、傷痛、饑餓,種種折磨仿佛一張巨網,把他死死的套在當中。如果不是一股鋼鐵般的意誌在支撐著他,他早已倒下多時了。
“絕對不能死在這裏,如果我死了,她要怎麼辦。”鐵申一麵狂奔,一邊用拳頭捶打著小腹,那兒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一輩子窮凶極惡喪盡天良,終於萌生了一次善念,僅有的,永遠不會再重現的善念。怎麼可能讓它半途而廢啊!死有什麼可怕,像我這樣的人,不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嗎?我這樣的人,活著與死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隻是現在的我,絕對不能死啊,還有未了的心願,還有未完成的善念,小家夥,還在等著我去看她,怎麼可能死在這裏啊!”
鐵申是最先奔出酒吧的,比管平、雪女要快了近一分鍾。他靠壓榨體力把速度提到了極致,才能夠勉強保持著高速的領先。但他清楚,這絕不是長久之計。
像這樣極限速度的奔跑,他最多也就再支撐三分鍾。管平就不一樣了,今天的戰鬥幾乎沒有多少損耗,就算以同樣的速度狂奔半小時,管平也完全可以做到。
若是比拚持久力,鐵申到頭來隻會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他的目光不停的掃視著街道的兩側,希望能夠從中找到脫身之法。在四秒鍾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棟簡易居民樓身上。
這類陳舊的樓宇,在暖市比比皆是。其產權所有者,往往都是大有身份的家夥。這些人拒絕拆遷,拒絕城市規劃,任性的保留著自己的房產,寧可便宜的租給外來打工人員,也不願接受開放商或政府的高價補償款。什麼?強拆?在暖市警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擺設,哪怕是打掃戰場收拾殘局這種事,一般也輪不到條子去做。滿腔熱血的條子在這兒是活不久的,你隨便惹到一個不起眼的混混,背後都可能潛藏著巨大的能量。那些高門大族可不會管你是黑是白,看不順眼了就亂刀砍死。你能怎樣?
這些土裏土氣的低矮樓房,與眾多恢弘氣派的建築交相輝映,漸漸的倒成了城市裏一道獨特的風靜線。在裏邊居住的,大多是買不起房子的外來務工人員,房租大概在兩千至三千左右,好多時候房東事忙,忘記了收租金,也就一笑了之。人家一天幾億上下的主,根本就不在乎你這幾千塊的茶水錢。
理所當然的,這種樓房沒有物業,沒有保安,更沒有完善的警報係統。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脫身,沒有比這種樓房更適宜的藏身之所了。
鐵申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終於他停下了腳步,將身上的衣服、褲子、襪子、鞋子統統脫了下來,分作各個方向一通亂扔。夜已深了,這條街又不是什麼繁華的街道,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鐵申的突兀舉動,沒有引起什麼騷動,這使得他的脫身之計平添了幾分把握。
“今天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管平。想要清理門戶,你還得加把勁兒啊。”嘴角彎起一抹笑意,他突然瘋狂的擊打著自己的身體,隨著拳頭凶惡的錘擊,他身上的傷口竟神奇的止血了。旋即,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管藥膏,快速的塗抹在裸露的皮膚上。他血跡斑斑的軀體在塗抹了這些藥膏後,發出了星星點點的光亮,本來還在流淌的血液,紛紛凝固在了體表上。
“別妄想靠血跡找到我,如果沒點逃生之術,我怎麼可能活到今天!”鐵申在地上吐了口痰,深吸了一口氣,右腳在地麵重重一跺,整個人像是飛鳥一樣淩空躍起,他居然在空中連跨了三大步,準確的落到了一棟簡易樓前。
看著帶有機關鎖的防盜門,鐵申嘿嘿的笑了。
開鎖,可是一個江湖老油條必備技能之一啊。
宮羽是暖市大學的數學老師,每天都要和一群頑劣不堪的年輕人鬥智鬥勇。盡管很辛苦,她仍然竭盡全力,想把那些向往血腥的孩子引向正途。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身心俱疲的宮羽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她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喝了半瓶紅酒,此刻正站在鏡子前觀賞自己美麗的模樣。
她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一米七五的身高,完美的身材。她的臉冰肌瑩徹,細潤如脂,粉光若膩,五官清麗,看上去不存在任何的瑕疵。
完美的臉配上完美的身材,組合成一個近乎完美的女人。當然,完美二字完全是她個人的評價,與旁人無關……
“這麼漂亮的女人,為什麼總是等不來她的王子呢。”宮羽摸著自己的臉,在那兒自憐自哀,愁腸百結,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