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池以藍慢條斯理拿開他的手,“我就算去了了也沒法衝冠。”
訓練時腿骨留下的舊傷,讓他至今都無法在碗池上放鬆地滑行。
池以藍拿手一點耿京棋,明明極為緩慢的動作,卻好似執了把利劍,一下刺到眼前。
耿京棋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你想打,我奉陪,但不能在這兒。”說著率先走出去,回頭瞥了他一眼,“走不走?”
倆人積怨不是一天兩天,耿京棋向來自大,說一不二要別人都聽他的,池以藍比他更眼高於頂,常讓耿京棋異乎常人的驕傲和自尊受挫,兩個人王不見王,一來二去有了齟齬,也頂多是耿京棋單方麵不爽,池以藍向來不掛心。
這回倒是第一次,池以藍正眼瞧著耿京棋應戰。
*
結果那天還是沒打起來。
就在耿京棋憋著一口氣跟出去的時候,顧平蕪從觀眾席上跑下來。
“池以藍!”
她不管不顧奔上來,還順手推了耿京棋一把,直接從後頭把池以藍抱住了。
“不許去。”
低低三個字從池以藍背心震到心口,一群大男生目瞪口呆看著池以藍像根木頭一樣被箍住,居然一時間沒人敢出聲。
連耿京棋都傻眼了。
這丫頭哪兒冒出來的?不會跑去和輔導員打小報告吧?池以藍的新女友?女粉絲???
隔著單薄的衣衫,池以藍幾乎能感知女孩溫熱的骨肉輪廓,他還在困惑,自己被人這樣抱住,居然沒有立時動手把人摔出去,而是傻瓜一樣愣在原地。
等回過神來,他想扯開腰間死死箍住的手,剛握住手腕,又是一愣。
女孩的手腕那樣細膩纖柔,好像稍微用力就會碎掉一樣,便連用力都不敢,生生出了一頭汗,隻得冷聲道:“放手!”
“那你不許去。”
池以藍咬著牙寒聲說:“我說最後一次,放手。”
“不放!”顧平蕪一麵心裏沒底地打哆嗦,一麵不知哪兒冒出一股勇氣來,一字一頓說,“池六,你今天要敢和這群人走,我明天就敢讓池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在學校打群架,還把我嚇著了!”
耿京棋一聽這話,再是狂妄也有點萎了,傅西塘本來就和顧平蕪是一個立場,登時朝耿京棋說:“你聽見了?還真等著被這丫頭片子告訴家長啊?快走走走!”
瞧見耿京棋比比劃劃放了狠話走掉,池以藍怒極反笑:“我們打架嚇著你?誰偷著逃課跟蹤我出來的?”
顧平蕪把臉埋在他背心不說話了。
熱乎乎的氣息吐在他背心,池以藍心頭湧起一股又酥又麻的異樣,皺了皺眉。
兩人抱著僵持了一會兒,傅西塘終於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道:“那個……人都走了,我們不打架了,真的。”
顧平蕪側過頭看傅西塘,鼻尖滑過男孩脊背單薄的衣衫,明明沒有實實在在觸到,卻令對方條件反射般肌肉僵硬,動彈不得。
見池以藍進退維穀的模樣,傅西塘好心向小丫頭提議:“勞駕您把手放開?”
顧平蕪這才回過神來,驀地鬆開手,耳廓燒紅,連退了兩三步,離池以藍遠了才站定。
池以藍甫獲自由,一時沒動,過了半晌,才緩慢回身。
漆黑陰鬱的眼底裹挾薄怒,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顧平蕪心說,好,這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