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真真知道她已不是6、7歲還不懂事的孩子，光是熊孩子的評價已不足以囊括她的幼稚和沒教養。
但麵子是什麼。能吃嗎？
竇真真的行為絕對該批評，但她越哭越厲害，菜還沒上齊，卻沒人再找於磊要簽名。
於磊也不安慰，拿著茶杯邊喝茶邊看竇真真哭，神情淡定，似乎在說“我看你能哭多久”。
變換各種哭戲最終變成啜泣的竇真真，端端正正的側坐在座位上，雙腳踩在過道上。桌麵上整抽紙巾都被她用完，被眼淚和鼻涕浸濕的紙卷堆成小山。
服務員放新的紙巾，又拿著垃圾桶收垃圾。
竇真真通紅著兔子眼看服務員收拾，餘光正好能看見對麵胳膊肘抵著餐桌的於磊。
瞧一眼，於磊沒理她。
她抽泣了下，看服務員。
女服務員柔聲問她：“有事？”
竇真真吸鼻子，帶著哭腔問。“豆瓣醬和小菜在哪兒？”
這家店老板娘親手做的豆瓣和醃的小菜也很有名。不過這些醬料都跟豆撈店裏一樣是單獨放置某處，由客人自己取。
女服務員指使地方，又問需不需要她代拿，被於磊婉拒。“謝謝，我們自取。”
這家店店麵不大生意卻很不錯，吃飯點客人多，服務員都忙的腳不沾地。
竇真真拿裝醬的小碗敲腿。“老板娘是成都人，豆瓣醬和小菜很地道。”
沒人回應，她低頭拿碗繼續敲。“真的很地道。”
於磊也是成都人，多年沒回故鄉，這家店被評價為地道，這是竇真真執意要來的原因。
“一起去瞧瞧有哪些？”
於磊的詢問聽在竇真真耳裏無異是天籟。
關注他們的人們就見竇真真三蹦兩跳到於磊身邊。
他們靠窗坐，黑夜爬遍滿牆的玻璃，店內的燈光蕩漾出溫暖的淡黃光暈，誘人的食物香味撲鼻。在微醺的悠閑時刻，竇真真綻放的笑容，猶如珍貴的曇花瞬間展現出它的風華，漂淡所有背景，令人宛如美夢之中，在不經意間窺見神的贈禮。
就連熟知竇真真本性的柯華也會被她微笑晃神幾秒。
可知顏控基因的存在讓人類有弱點。
弱點就是被利用的。
……
竇真真捏著筷子屏息看於磊夾第一口菜，放入口中，咀嚼，吞咽。
“如果於磊不喜歡這家店的味道，我以後不會再找你幫這方麵的事情。”
“小丫頭，要不是看你誠心誠意，這種屁大點的事兒……”
“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要報答他。”
且不提於磊對她本人的照顧。多年未見，張濤還能借她請於磊為朱怡搭橋。雖然沒人告訴她，但有惡魔在，她也知情。
誠然於磊是她生命中的貴人，但往來次數卻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節奏，不過寥寥數次。
如果要報答於磊，這次或許是僅有的機會。
這味道……
於磊有似怔忪，這味道勾起他記憶深處的回憶，往事如走馬燈在眼前晃過，當過去煙消雲散，漸漸清晰的是竇真真專注望他的容顏。
“好吃嗎？”
“非常好吃。”
兩人視線交彙，於磊的眼瞳中隻有竇真真再度綻放笑容之花。
不識相的惡魔煞風景出聲。“隻要你願意，他就會是你的。有他助力……”
“他是我恩人。”竇真真打斷交彙的視線，側臉看窗戶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沒有人活該分攤我的罪孽。”
……
“我會變魔法。”吃的七八分飽，竇真真忽然神秘兮兮的透露她真實身份。
於磊笑。“拭目以待。”
先是虔誠的雙手合十念咒，然後鄭重的活動十指，攤平給於磊看，然後嚴肅的邊倒數邊彎曲手指。“10、9、8、7…0。”合攏的雙手向窗外做出噴灑的動作並配音。“DANG~DANG~”
跟餐廳僅隔著一條馬路的廣場忽然響起音樂，五光十色的彩色射線360°旋轉，路燈下的馬路被染成彩虹。竇真真和於磊坐的位置視野開闊，不僅能一覽無餘高高噴起的噴泉，甚至連噴泉濺落的水滴在霓虹燈的照耀下染上各種色彩都能看清楚。噴泉旁還有許多歡樂的遊客。
“每周六晚8點的音樂噴泉。美景、美食……”大言不慚的指自己。“美人。三美陪伴，應該會是很美好的回憶，對吧？！”
於磊顯然很開心，笑聲不停的點頭。
竇真真眼睛彎彎，也笑了。
結賬時，於磊跟老板娘說方言交談，竇真真聽不懂，卻見老板娘驚訝不已，捂嘴邊笑邊跟圍上來的同鄉服務員用方言說話，有個詞出現的頻率極高，於磊解惑才知是“緣分”二字。
“我10多年前在成都也經常去老板娘的店吃腸粉。”於磊解惑。
“啊？！”竇真真比老板娘更震驚，埋怨惡魔沒告訴她，而惡魔隻是意味深長的笑。
“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我不想跟不必要的人有太深的牽扯，更不會買我要不起的奢侈品。”
“你很累，非常累。未來遍布荊棘，你不想求我，憑自己力不從心，需要一個有力的肩膀依靠，讓他替你掃平道路。你已嚐過有助力時的輕鬆愜意，卻懼……”
“不要提他！你以為我會再次上你的大當嗎？絕不！”
從普通人變成顏神，她順理成章的擁有普通人竇真真本不該擁有的，比如強大的團隊、昂貴的名牌服裝等等，這一切都不需要向惡魔額外付出壽命作為報酬。
但有些按道理是順勢擁有，卻還是作為不該得卻得到，就要向惡魔付出代價。
比如戀人、婚姻，甚至子息，這些都是需額外支付的。
“大當？！小丫頭，你的命格不過是普通人的命格，有我你才能享受超出你命格的一切。夫妻是命運共同體，人類的這句話是事實。除去父母，隻有配偶才能再次改變人的命格和運勢。你沒命格卻要維持超出你命格的一切，痛苦疲累是必須的。但若你抓住強力的伴侶，把自己的命格牢牢困在他的命格上借勢，便享受超出你命格等級的一切而不再需要付出額外的代價。對你而言是一勞永逸的好事。”
“是啊。隻是我這個普通人的命格，哪有能力和資格捆上好命格，隻能請你走後門幫忙。”
走後門當然要有報酬為代價。
娛樂圈本來就不是她能混的地方，實際上作為徹徹底底的普通人，社會上凡是年輕有為的好男人對她而言都是高攀。就連和張睿飆車時偶遇的寶馬男，她嫌惡的星樂經紀人曹宇，也是昂貴的奢侈品，不是她能擁有的。
更何況是於磊，還有……
“你覺得以前那位太貴是天價，於磊不錯，性價比更高。”
“不需要。”竇真真斬釘截鐵。“你最好徹底死了這條心，我絕對不會在這方麵多花哪怕一秒鍾的壽命。”
……
“真真。”
閉眼假寐實際是跟惡魔爭執，被於磊“喚醒”的竇真真環顧，才發現不是星樂公司門口，而是一家極其陌生的酒店停車場。
“？”
“這家咖啡店很多圈內人常來，很安靜。”見竇真真滿臉呆滯，柔聲卻不容置疑的說。“下車。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惡魔哈哈大笑。“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