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雙雕?”趙弘瑀挑著眉微微點頭,鼻間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一介女子能有這份心思,可真是匪夷所思,隻可惜她不是男子,否則這朝堂之上定然也是個攪弄風雲的人物。”
聽不出這話是誇讚還是諷刺,趙元祐忙又磕頭道:“父皇明鑒,兒臣真是被冤枉的,兒臣什麼都沒做啊!”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趙弘瑀一手撐在禦案上,若有所思地撫著下頜。盡管他已經上了年紀,但那條分明的下頜線卻依舊如刀刻一般,昭示著他從年輕時代就一以貫之的銳利與精明。
“是,兒臣什麼都不知道……”
“那……之前是誰跑到朕的麵前,信誓旦旦告訴朕,那個死去的女子是朕的女兒?你既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對杜府裏發生的事了如指掌?據朕所知,那姑娘不過是柳無瑕年幼時的舊友,算是落難投奔而來。怎麼?你對杜府裏的任何動靜都如此上心?人家隻是接了個舊友進門,你就要把這舊友查個底朝天?你是不是對杜府關注得太過了?”
“啊?不是不是!不是那樣的!”意識到趙弘瑀是在給自己下套,趙元祐忙不迭擺手,“父皇容稟!是那杜蒼庚自己鬼鬼祟祟,又是派人去乾州、又是派人在京城尋那姑娘親戚,兒臣見了覺得奇怪,好端端的,為何要把人祖上三代查個遍?兒臣也是好奇,所以才暗中打探了一下,這一打探不要緊,原來這姑娘很有可能是皇室血脈!兒臣也是碰巧才窺破天機,兒臣絕不是……絕不是有意盯著杜府不放……”
“嗯。”趙弘瑀似乎再一次接受了他的解釋,並沒有直接給予反駁,隻是略顯疑惑地抖了抖那份供狀,“元祐,朕讓安歌去帶你來的時候可囑咐過他,不要向你透露任何原因,更不要提及任何有關這樁案子和這份口供的事。朕還沒說什麼,隻是告訴你蕭琴娘死了,你怎麼直接跪下就喊冤呢?那蕭琴娘之前可是一直在指控杜蒼庚是殺人凶手,跟你毫無瓜葛,你怎麼了?怎麼一上來就認定是她反水咬你一口?”
“啊……這……”
趙元祐千算萬算,卻算漏了眼皮子底下最顯眼的事。他張著嘴,開開合合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弘瑀也不理他,轉頭朝歡招使了個眼色,歡招心領神會,雙手抬起輕輕拍了幾下。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過後,一個岣嶁的背影從厚重的簾幕後閃了出來。
從進門開始,趙元祐一直誠惶誠恐,根本沒留意到簾幕後還藏著人,待他定睛一瞧,隻覺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怎麼是你?”
盡管那人低著頭,但趙元祐還是一眼看出來,此人正是不久前奉燕安府尹之命,給自己通風報信的小吏。
“看樣子是熟人。”趙弘瑀似乎很滿意趙元祐這個反應,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私下勾連朝官、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是不是讓你覺得自己很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