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祐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似乎要把這麼多年埋在心底的不平和委屈悉數發泄出來。看著他這般發瘋,趙弘瑀也不說話,臉色卻越發難看了。
“殿、殿下……”
歡招試探著想要喚回趙元祐的理智,隻戰戰兢兢喊了一聲,就被趙弘瑀以眼神製止。
“讓他說,不讓他說出來,他該更委屈了。”
無人製止,趙元祐便徹底沒了顧忌,抱著趙弘瑀的腿死不撒手,直哭得昏天黑地,到最後,自己也哭得沒了力氣,這才抽抽噎噎著漸漸安靜了下去。
“哭夠了?鬧夠了?”趙弘瑀默默歎息,俯身將他拉起來,又示意歡招遞上一塊巾帕給他拭淚,“元祐,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朕帶你和你哥一起放爆竹嗎?在朕的心裏,你們都是一樣的,朕沒有偏心。還是那句話,雖然你們是兄弟,但長幼尊卑的秩序不能亂,他是太子,你是親王,你們二人肩負的責任不同,得到的也不可能相同。作為父親,朕已經把能給你的、該給你的都給你了,不該你得的,朕不會縱容,否則的話,那才是真正的不公,會引來大亂。說不縱容,朕又怎麼可能完全做到鐵麵無私呢?你折騰、闖禍,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和你認真過。因為朕有切膚之痛,朕小的時候就不受你翁翁喜歡,朕知道被父親冷落是什麼滋味,朕不想讓你重蹈朕的覆轍,朕給你的真的已經很多了。你說你覺得自己受了冷落,想要證明自己,其實朕已經給你機會了。朕也不是嫡長子,曾經也忿忿不平,憑什麼隻因別人比我先出生,就能得到那個儲君的位子?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也可以理解,因為朕當年就是從太子手裏把皇位給奪過來的。朕尊重禮製,卻也沒那麼死板,朕也想看看,自己這兩個兒子裏,到底誰才堪大用,誰能真正扛起宗廟社稷。你監視杜府,朕可以視而不見,你勾結燕安府尹,朕可以裝聾作啞,你豢養門客,盡管你哥哥很不高興,可朕依舊沒尋你麻煩,甚至當你險差一步就要奪了你哥哥的儲君之位,朕仍舊放你一馬,你有沒有想過,朕到底為何這麼做?朕是在試探你、給你機會,可惜,你失敗了,你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稀裏糊塗的蠢事。你今日的失敗,不是敗給你哥哥,也不是敗給朕,更不是敗給杜蒼庚,而是敗給了你自己。成王敗寇,你的才幹、能力遠不足以勝任儲君之位。是啊,朕承認朕不是個好父親,可除了父親,朕是君,為君之道,朕問心無愧。元祐,你好好想想,作為兒子、作為皇子,你真的稱職嗎?或者說,你有哪一樣是稱職的?”
這一番話可謂句句紮心,直將趙元祐最後的尊嚴和倔強捅得支離破碎。
看著趙元祐越發慘淡的臉,趙弘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說起你的王妃,當初朕執意要你娶她,其實是因為朕看出來你們兄弟二人不和,所以想要借著這門親事緩和你們之間的關係。可惜啊,你卻隻把這門婚事看做朕算計你的手段……罷了、罷了,子不信父、父不信子,這父子之情到了到了,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啊。回去吧,關上府門,等著朕的詔令。你若真還有些骨氣,就體體麵麵地走,別讓人看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