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趙元澍,杜蒼庚心內五味雜陳。
京城之內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話說得再精準不過。
好容易闖過了一關,之後還會發生什麼?誰都不得而知。
甚至可以預見到,趙元祐的離開絕不僅僅是一個事件的結束,相反,它很可能是另一個事件的開始。
雲波詭譎、風起雲湧,隻要每個人心中還存著欲望,那麼這勾心鬥角的把戲就會無休止地繼續下去。
這是事實,沒有辦法逃避。何況,如今自己的妻子搖身一變成了金枝玉葉。
在外人看來,這應該是他杜蒼庚、乃至整個杜府的福氣,但杜蒼庚清醒得很,公主的身份可以給他帶來無上的榮耀,也會給他招致更多的隱憂。
好在杜蒼庚不是個喜歡自怨自艾的人,凡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能有度過去的辦法。想到這裏,他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揚著嘴角進了門去。
沒走幾步,杜蒼庚恍惚聽見有人在小聲地喚著自己,尋聲望去,原來是柳無瑕躲在一處山石後朝自己招手。
“怎麼了?”
杜蒼庚斂起衣角小跑過去,剛問了一聲,就見柳無瑕食指壓在唇上,示意他輕聲些。
“無眠來了。”
“無眠?他來就來嘛,這麼神秘兮兮的做什麼?”杜蒼庚四下張望一圈,“他人呢?不是來看你的嗎?”
“他啊,可不是來看我的。”柳無瑕眨眨眼,拉著他躡手躡腳順著小徑往裏走,“這個臭小子,竟然藏得這麼深,連我都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怎麼了?他瞞你什麼了?”杜蒼庚被她一路拽著,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瞞我什麼了?!他!”柳無瑕忽而站定,氣鼓鼓的模樣像極了池子裏的金魚。
“他……怎麼了?”
瞧著柳無瑕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杜蒼庚越發好奇,順著這條路看過去,隱隱瞧見杜霜霜居住的小院。
“唉,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柳無瑕定了定神,將杜蒼庚往身前又拽了拽,“這個臭小子……以前我還自作多情為他操心婚事,想要撮合他和璧兒,他當時就和我翻了臉。那個時候,我以為他隻是害羞、不好意思,沒想到他心裏早就有人了。”
“有人?誰啊?”杜蒼庚一愣,又朝小路盡頭望了一眼,心裏隱隱有了預感,“不會……不會是霜霜吧?”
柳無瑕沒有回答,隻是別別扭扭地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真是霜霜?!”杜蒼庚一驚,然而仔細一想又覺得這事似乎早有征兆,“他們二人從小就認識,若說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霜霜那個炮仗脾氣,你弟弟能喜歡?你不會搞錯了吧。”
“所以我這不是正要拉你去證實嗎?”柳無瑕一指戳在他的太陽穴上,做賊心虛似地貓著腰拉他往前走,“方才你去送太子,大家夥就都散了。我瞧著霜霜心情不大好,想起前幾日她和洛安昭之間的事,心裏放不下,就想過去她那兒瞧瞧……”
“她和安昭?她和安昭怎麼了?”
杜蒼庚又是一愣。
當日杜霜霜當麵與洛安昭戳破了窗戶紙,柳無瑕恰好經過,事情過後,她本打算一五一十告訴杜蒼庚,沒想到宮中詔令緊急,這人就被內侍官直接薅走了。
一來二去,柳無瑕哪有機會解釋清楚?見杜蒼庚一臉茫然,她便摘其扼要,把來龍去脈給複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