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孤孀(1 / 2)

在丁舉人家住了兩個星期,日子倒也過得是輕鬆愜意。那幫練莊稼把式的護院把趙忠強看做是真正的高人,趙忠強每天也變著花樣操練他們,或是組織起來跑跑步,或是教他們一招半式,倒也有幾分趣味。

而夏四奶奶離鄉多年,魯鎮裏除了老一輩還真沒幾個人認識,而夏瑜被殺頭的事情以訛傳訛,已經是麵目全非,沒有人知道這老太太的兒子已經被斬首了。她自己也是守口如瓶,每天隻出去見見那些老姐妹,然後就是做些針線,給趙忠強和自己置辦秋衣。

老周頭居然認識夏四奶奶,有她做證,他的唯一一點疑慮也被打消了。見到趙忠強對夏四奶奶是孝敬有加,兩人和親生母子一般,他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

雖然這樣的生活很不錯,但是趙忠強總覺得內心深處十分的不舒服。魯鎮很安寧,很穩定,卻是籠罩在一種讓他感到壓抑的沉鬱氣氛中。有人說過生活就是一座監牢,這時候趙忠強終於有了坐牢的感覺。

難道要在這裏終老?找個漂亮村姑當老婆,生一堆孩子?趙忠強做為後世人絲毫感覺不到“平淡生活”的快樂,因為他知道日後中國將會有動蕩無比的數十年,野心勃勃的他在原來那個世界無法實現的目標,為什麼不能在這個世界裏為之奮鬥呢?

“攢夠了錢,一定要出去闖蕩。”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絕不更改。

時間飛逝,已經是入秋時節,他擔任丁舉人家的護院頭領已經有兩月,丁家合家安逸,隻遭過一次賊,那就是腦袋昏掉來偷書的孔乙己。趙忠強在柴房裏看到被吊起來打了半夜的孔乙己,暗道:“這家夥真是沒救了,竊書不算偷?居然偷到這裏來了。”

老周頭是氣壞了,大罵了被打得渾身傷痕血跡斑斑的孔乙己一頓,逼著他寫了服辯,然後操起家夥就要打斷那家夥的腿。趙忠強想了想,覺得自己就這樣看著不出手,豈不白來這個世界一趟,於是伸手攔住,又似重實輕的踹了孔乙己幾腳,罵了幾句“敗類”、“有辱斯文”的話,對老周頭說道:“這樣一個廢物,打著也沒意思,扔出去算了,反正也沒偷著。要真把他打死了,倒是給還在京城裏的丁老爺丟了麵子。”

老周頭聽他這話也有道理,便讓人把直哼哼的孔乙己扔了出去。趙忠強望著他委頓的身影,心道:“總算讀魯迅小說時對你小同情了一把,救你一次,以後你死不死就不管我事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生活,他還真認識了不少魯迅筆下的人物,都活靈活現的在自己眼前,做著不同的事。擅長意淫的阿Q,喋喋不休講述自己悲慘遭遇的祥林嫂,還有吉光屯那個要吹滅長明燈的瘋子……

在未莊的酒店裏看到那個正趾高氣揚的講述城裏見聞的阿Q時,趙忠強倒是吃了一驚,因為這個有癩瘡疤的瘦小漢子就是當初自己初入這個世界時碰到過,他搶了夏四奶奶拿來做祭品的飯菜,結果被趙忠強弄得摔昏過去了。感歎一句人生真奇妙,趙忠強不再去看那個滿口“殺革命黨,好看好看”的猥瑣家夥,離開了。

他去打聽後,得知魯鎮果然有周家,三個兒子裏的老大正在日本留學,他的名字就是周樹人,未來的“民族魂”魯迅先生。趙忠強決定,將來自己在離開魯鎮之前,一定要等到周樹人回來,再和他好好的暢談一番。

這一天,秋高氣爽,趙忠強吃過早飯,操練了一下護院後,便出了丁府,穿街過巷,打算去幫周老夫人做點活。三個兒子都在外麵,家裏又沒有其他男丁,周老夫人也是靠著微薄的祖產才能勉強度日。因為趙忠強雖然是黑道頭子,但是讀過的書恐怕非一般的大學生可比,對魯迅其人倒是十分敬佩,幫他母親做點活,時常帶點小點心看望一下魯迅那隻有兩歲的小侄子宏兒(老三周建人幼子),博得了周老夫人的好感。

才一進門,就見頭發斑白神情和藹的周老夫人正扶著宏兒練走路。宏兒晃著兩隻小腳搖搖擺擺的走著,看到趙忠強後歡叫一聲:“忠強叔叔!”奶聲奶氣,可愛極了。

趙忠強對這孩子也甚是喜愛,提起手裏的小袋子,嘻嘻笑道:“宏兒,自己走過來拿!”

“嗯!”宏兒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周老夫人微笑著說道:“忠強,你就會逗弄他!”

一把抱住宏兒,把小袋子給了他,趙忠強走過去將他放到椅子上,對周老夫人道:“伯母,我姑母今天來不了,讓我跟您說一聲,中秋節她會跟我一起來陪你們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