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暢談(1 / 2)

當是時,甲午中日戰爭已經過去十多年,國人對日本之仇恨、屈辱也淡了些許,反而是見日本近年來國力漸強,竟能打敗老牌強國沙俄,更令不少有誌青年視日本為師,前去留學以求強國之道。然而,根本利益上有著不死不休的衝突,兩國之間未來,不管是幾十年,或是幾百年,必會是你死我活的結局,這個無法回避的問題,此時卻少有人看出。

“日本乃小小島國,曆來對中華存有野心。十年前的事不說,明朝時就曾禍亂江南。爾世世代代處心積慮的就是要得到中華廣闊領土,以做生息之用,如今其實力漸強,豈不正是心腹大患?唉,且看如今這死氣沉沉的局勢,恐數十年後,我等後人皆淪為亡國奴了!”那葉頌清說到激憤時,忍不住拍桌而歎,趙忠強忙示意其小些聲音,道:“子布兄所言,乃至理也,日人和我,絕無和平可能,必有一方國運終結為最後結局。隻是如今……”指了指上麵,接著說道:“當權的可都是一群寧予友邦不予家奴的人,國亡了他們可不關心,隻要那幾百萬旗人過得好,幾萬萬漢人落於倭寇之手又如何?”

這一試探果然奏效,葉頌清神色鬱結的端起茶杯,連喝幾大口,長出一口氣道:“確是如此,可歎,誰讓我們生在這樣一個時代?”

趙忠強陪著他鬱悶了一會,才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開口道:“如今歐洲局勢一日緊過一日,英德兩國遲早是要打起來的,屆時歐洲大陸均將陷入戰火,日本人就正好借機對我國加強滲透,怕過不了多少年,就要發動全麵戰爭,以求滅我中國,稱霸亞洲。哼,如今局勢危如累卵,我們還能指望這個朝廷嗎?”

葉頌清原本垂下的眼簾刷的抬起,直視趙忠強,猛然問道:“振華,你是革命黨人?”

趙忠強哈哈一笑,似開玩笑又似正經的說道:“正是,子布兄還不快將我這亂黨速速拿下,綁送衙門開刀問斬?”

“你這家夥,拿我開心不成,”葉頌清先是一楞,隨即沒好氣的說道:“如今這江南正是革命黨鬧騰的好地方,也不知有多少人信他們的主張,即便你是,又如何?”

如他所言,革命黨最早興起的雖是廣東,然而在安徽、浙江兩地的革命黨人在這幾年卻更加活躍,不然也不會連續幾次著名起義都在這兩省發生。清廷如今是洋人的朝廷,對於地方上的控製已經是空前削弱,雖然把一幫所謂旗人中的“青年才俊”放到各省以圖穩定局勢,可這些人又有幾個真正的人才,尤其是這江南之地,在京城時倒還有幾分樣子,一到煙花繁華之地就露了本性。眼下,清廷也知道會黨極為活躍,但已無力鎮壓,除非是起兵造反,其他的如同革命宣傳等活動他們也不去管了。

況且,如今各地漢人督撫多懷異心,對於革命黨的活動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鬧出大事來,一般是不會過問的,大異於十年前般全力鎮壓的態度。因此,原本的曆史上,若非徐錫麟等人刺殺了恩銘這樣的大官,又意圖起兵,安徽的革命黨也未必會遭到血腥鎮壓。趙忠強知道時間緊迫,自己也沒實力影響到安徽方麵的事情,所以就趁著如今浙江方麵的局勢還算平穩,早做安排。

“哈哈哈哈,現如今,清醒之人都明白,這朝廷沒多少日子了,各地新軍都有革命黨人滲透影響,掌握軍權的大吏們都是故意縱容。依我之見,今明兩年,江南地區必有起事。到時候,咱們浙江新軍是去鎮壓,還是幹脆就和革命黨一起幹呢?”

這話他壓低了聲音,但在葉頌清聽來卻甚為駭人,忙跟著低下聲音道:“振華真的是革命黨?這倒不用擔心,現在這些青年軍官,哪個不和革命黨有些糾葛。光說那些留學回來的,怕有半數跟同盟會有聯係呢!”

趙忠強輕輕夾起顆花生米丟進嘴裏,邊嚼邊說道:“那麼子布兄是要做這朝廷的忠臣良將,還是跟著一起革命?能說出之前那些話,打死我也不信子布兄是那等思想守舊之人。”

“確是如此,現在談對朝廷的忠心,這簡直就是笑話,這等喪權辱國的朝廷,保它做甚?繼續留著這辮子丟人現眼?隻是,即便這朝廷倒了,接下來怎麼做?我也曾讀過革命黨人著作,如《革命軍》等,雖是振聾發聵,卻過於理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