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山、楊珍珍啊,求求你們別再生了,再生下去,最窮拍檔——西北風爹爹也該一毛不拔地回姥姥家暫避你們的風頭去了。誒、誒誒……拉拉扯扯四五六個娃,吃喝拉撒一大堆,叫老天爺上哪給你們整吃穿的去……”
誒,就是無所不能的穿越女也該被你們生完一個再生一個、沒完沒了的架勢折騰死算嘍。
勉強三尺高的小人兒——連喜寶一雙小腳板“砰砰”有聲地跺在自家的草垛上,右手對準老天指指點點,抱怨個不休。
她就是那一個應該無所不能,——臨時上車補票,被強塞了無數漣漪夢想的穿越女。
原以為穿過來這輩子不是一呼百應的公主命,至少也得是個吃穿不愁,偶爾女扮男裝出去釣金龜子的小姐命吧,誰曾想住的是風雨無阻的茅草屋也就罷了,咱圖這裏空氣水土好,可以吧!
可是,為嘛今世的爹娘拚著命要生娃啊……家裏早就揭不開鍋,餓得莫說大人小孩了,便是尖嘴家鼠們也該合計著攜帶妻兒挪挪窩了事吧。
知道他們想要個男娃,但這要生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哇。
娘今早上又害喜了,這是、這是連家第六胎了哇,……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早春時節,四周濕漉漉,喜寶身上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破襖子,袖肘處鑽出幾撮糾結成團的黃絮迎風飄揚,瀟瀟灑灑地揚啊揚,破襖子肘處立馬隻見紺青色的兩個大洞,冷得喜寶一陣哆嗦。
“哼,老天就是個睜眼瞎的,該靈的不靈,不該靈的統統都要跟來,不一次將人砸扁不痛快……”喜寶堵在胸口上的氣方消了下去,又想起穿越前的烏龍事,杏眼就倒豎起來,心裏更是憤恨不己。
本該是好友璉子想著法兒鬧著要穿越,怎麼變成她這個純做陪的,外加打定意要勸退璉子滿腦子燒壞掉古怪想法的倒黴蛋來了哇。
對她這個就是身上掛滿指南針也能迷路的小迷糊來說,擱在這——天一黑黑,地就安安並且叫她怕怕的地頭上,太沒安全感了哇,可是,瞧她這一身細胳膊細腿的,就算往上去,能蹦達到多高?能捅破天,讓她鑽回去不……
“咳、咳——”稻草垛中間先是零星傳出來兩聲沉悶的咳嗽聲,之後傳來一串串壓抑不止的劇烈猛咳聲。
喜寶猛地轉身,立馬驚出一身被閃電劈過的顫樣來,“啊——,爹!!!”方才被她點名批評一統的一家之長連青山正瞪起一雙犀利無比的牛眼望著她呢。
啊,要死了,真是要死了,那些撒潑的瘋話怎麼不找個離三間破茅草屋再遠一點的地方說去,她還敢直呼爹爹的名諱,還要不要混了。
連家就座落在三麵環山的地界,為這,下雨的時候,喜寶沒少擔心連家會不會被一路呼嘯的泥石流一壓而過。
又算是村的最尾端,零星的沒幾戶人家相鄰,各家門前屋後占著不少無人耕種的荒地。
寒風冷嗖嗖,喜寶龜縮起小小的頭兒,伸出卷曲起來的小手拔拉著兩撮幾乎一扯拉就要斷裂的小黃毛。她也知道要討饒了,一雙杏眼閉眼的功夫就泛起點點淚花,且頻頻朝爹爹那頭望去,這一望,她更是吃驚極了,“
呃,大姐,你也在這裏呀。”
隻見,大姐連春花左手上懸著一隻粗陶罐,搗碎的藥汁糊了她一手,同樣浸泡過鮮藥汁的右手在半空中微微翹抬起,似一隻翩翩起舞的綠白蝴蝶,手腕兒卻輕輕地拍著爹爹的後背,給爹順氣。
“嘿嘿,都忙著,我也來、幫忙……”喜寶躁紅了臉,自個也不知該怎麼向他們解釋她說到的那些事。
對漸漸熟悉起來,不再是陌生人的人硬得下心來撒謊甚至是置之不理,也是要看天份的,而她從來不會是這方麵的天才行家,更不會是個好學生。
若不是同璉子結伴上山尋佛光的短短三天時間裏,她聽夠了璉子一遍又遍地提到穿越之後該怎麼做,這其中如何隱瞞自己的身份來處就是重中之重了,那麼,她也就不會一醒來時,下意識就照著璉子的劇本走去了。
可是,她是一個典型的,開了話匣子就關不住的,說著說著,指不定就漏了璉子對她耳提麵門要她牢牢記住的重點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