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劍柄,躍躍欲試地想和這道士打一場,卻看到這道士聽到他的聲音,搖搖晃晃地停頓了一下,突然鬆了口氣一樣,輕聲說:“李乘風……原來是你……”

話未說完,這道士就像是一隻飛累的鴿子一般,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李乘風驚愕至極,縱身上前,才發現他道袍擺上竟然沾了點點血汙,嘴角血漬已經風幹,嘴唇發白,已有裂口,再伸手摸一下額頭,滾燙無比。

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道士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

李乘風心中大急,突然覺得背上發癢,他心中疑惑,卻根本顧不上,正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救這道士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背上掉在了地上,然後,讓李乘風懷疑人生的一幕出現了——

一顆小小的黑色種子掉在地上,飛快生根發芽,然後長成小樹,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最終成為了一棵兩人高的大樹。

那是一棵芙蓉樹,李乘風之所以能確定,是因為那樹上隻開了一朵芙蓉花,在黃昏的光影下,看上去竟有浴盆大小,從粉到白層層疊疊地一點點展開,看上去竟是比牡丹還要雍容美豔。那花展開之後,從花蕊裏麵,漸漸浸出透明的花汁來。

李乘風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因為他覺得那花瓣搖搖擺擺,似乎是在告訴他,把袁天罡抱過去。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太多了,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抱著全身高熱的道士往那花朵下站過去,然後,讓他更加驚愕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牢牢待在花蕊之中的花汁從花瓣上層層滾落,最終彈在袁天罡的唇上,幾乎是瞬間,袁天罡唇上的裂口就恢複了,額上的高熱開始漸漸退去。

大地最後一絲光影也收起來了。

李乘風鬆了口氣,正想著今夜還沒找到地方過夜,接著,他突然繃緊了身體。

他慢慢地挪動身體,不知為何,就直覺地靠在了芙蓉花樹上,他抱著的袁天罡突然開始劇烈咳嗽,李乘風根本來不及阻止。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雖然根本看不到,但是李乘風知道,有什麼大家夥來了,就像是他一直追的那條大白蛇一樣的大家夥。

而且,數量還不少。

“……不會吧,我就算追到蛇窩,這種大蛇,也不會有那麼多吧?”李乘風喃喃自語,不敢置信地說,“我難道就真的這麼倒黴?”

“咳咳咳……”回應他的,是袁天罡的咳嗽聲,然後,袁天罡拍了拍李乘風的手,輕聲說,“放我下來吧。”

李乘風放下他,就聽到袁天罡淡淡地說:“你還真是挺倒黴的,如果你和我遇到的是同一種蛇的話……它們不但巨大,而且還很聰明。”

“什麼意思?”李乘風深吸一口氣,慢慢抽出了自己的長劍,輕聲問,“你不會告訴我,除了芙蓉花妖外,這個世界上還有蛇妖吧?”

“我告訴你,我可不會信。”李乘風慢慢吐出一口氣,握緊了長劍,擺出攻擊的姿勢,語帶輕蔑地說,“不過是長得胖一點兒的大蛇罷了,砍下來,我倒要好好吃個全蛇宴。”

“你不會想吃的。”袁天罡輕聲說著,突然“唰”地一下,拉開了火折子,瞬間亮起來的火光把周圍照亮了。

瞬間,李乘風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原來在黑暗之中,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被蛇群包圍,地上樹上全是密密麻麻蠕動的蛇,隻有他們站的這棵芙蓉樹是唯一的淨土。

更讓他驚恐的是,他竟然在那大蛇之下,看到了一條半身是女子的白蛇。那女子若是往日在路上看到,隻怕要被風流公子追著念情詩,可此刻擺著蛇尾站在眾蛇之前,怎麼看,都隻覺得可怕。

“這裏就是你們的老巢了?”李乘風還在震驚中,袁天罡反而淡淡問出聲。

他從懷裏拿出方才李乘風順手塞進去的拂塵,結了一個道印,輕聲說:“你們屠殺無辜人族,連孤兒寡母都不放過,我決不能放過你們。”

“對!你們居然生挖人心、噬心食肉,一群孽畜,今日我隴西李氏李乘風,就要將你們全部絞殺,替天行道!”李乘風這一段顯然是背得很熟的,這時候也趕緊跟上。

“什麼殺人噬心?”袁天罡頓時驚愕了一下,臉上的肅殺之氣都頓了一下。

李乘風趕緊跟他匆匆解釋自己之前的見聞。袁天罡顯然怒極,再也顧不得說什麼,手中拂塵一揮,拂塵之上的黑絲瞬間暴漲,往那蛇女直奔而去。

蛇女顯然並不善於打鬥,倒是身邊的大白蛇和大紅蛇飛速而上,率領眾蛇直奔上前。

幾乎是瞬間,兩人就被蛇群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