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王守一一幹人等已被拿下,王後再也沒有之前的從容淡定,一直直直挺立的的身板突然失去支撐,軟了下去。已經有兩個侍衛上前從孫惜文手中接過了王後押著。孫惜文這才重新走到帝辛身邊站著,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手心背心早已全是冷汗。
伯邑考道:“不知皇兄打算如何處置這幫亂臣賊子?”說到亂臣賊子,伯邑考不經意地垂下了眼簾,隻因當年他也被人稱為亂臣賊子。
帝辛猶豫一陣,道:“王守一及一眾部下以下犯上,意圖謀朝篡位,賜死。至於王後王氏……”
還未等帝辛說完,被侍衛押著站在一旁的王後卻已“哼哼”冷笑了兩聲,帝辛被她打斷,轉身看著她。王後苦笑道:“臣妾但憑大王處置,絕無半句怨言。當年跟隨大王一起被發配差點死在發配途中,陪大王一起逼皇祖母退位,還千方百計消滅太平公主和武氏家族的勢力,更因為太過艱辛而小產至今膝下無子,一路陪著大王從臨淄郡王到平王,再到太子,甚至如今殷商盛世的一代天子。期間九死一生、日夜辛勞,臣妾沒有半句怨言,所以無論大王今天如何處置臣妾,臣妾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王氏說這段話的時候顯得那樣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然而卻故意提醒帝辛兩人這麼多年來的艱辛和不易,分明就是想喚起帝辛的情誼,從而饒過自己,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真用得妙。
帝辛果然猶豫了,他看著娓娓道來的王氏,之前厭惡和憎恨的眼神漸漸和緩,甚至開始變得有些溫柔起來。畢竟是十幾年的結發夫妻,又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這些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同日而語的。想著昔日兩人無人能及的患難情意,帝辛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道:“王後王氏移居上陽宮。”說罷便不再看王氏。兩個侍衛便押著王氏走出了寢殿。
不知是這段時間以來被困的虛弱還是想到了那些與王氏的往事而傷感,帝辛竟有些站不穩,孫惜文忙上前扶著他,又吩咐李公公快去請太醫。隨後便將帝辛扶到床上躺下了。
寢殿內隻有孫惜文和帝辛、伯邑考及郭春龍四人。帝辛揉揉額頭,道:“孤想休息一下,你們也先回去吧。順便想想這次救駕的有功之人以及你們想要的賞賜,孤稍後再召見你們。”說罷便比了雙眼睡去了。
他們三人隻能告退離開。
與伯邑考和少將郭春龍走出長生殿,孫惜文同他二人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告辭散了。孫惜文往後宮走,與他們出宮正好相反的方向。轉身看看漸漸遠去的伯邑考,下次相會不知又是何時。幾次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皇宮,卻又總是失敗。不知是否早已注定她和伯邑考是不能在一起的。想到這一點,她之前成功救下大王的喜悅和成就感漸漸消失,慢慢開始變得失落和惆悵起來。
農曆五月的太陽已經很熱,它毫不掩飾地炙烤著大地,此刻正是午後陽光最毒辣的時刻,孫惜文卻一個人走在從長生殿會麗景軒的路上,沒有撐傘,沒有遮擋物,就這樣任明媚耀眼的太陽照耀著她。
除去了王後王氏這個野心勃勃又心腸歹毒且手握大權的女人,雖然仍是心有餘悸,卻覺得莫名的興奮,這回後宮應該能清靜一陣了吧。其實王氏也是一個悲劇的人物。記得最開始在看宮鬥戲的時候孫惜文一直覺得奸妃之類的反麵人物是很令人反感的,她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損害他人。後來漸漸長大,思想開始成熟,再看宮鬥戲便覺得每一個奸妃都是一個悲劇人物,最可惡的不是她們,而是造成她們悲劇的那個人——皇帝。如果不是皇帝有那麼多女人,那麼這些女人便不會為了爭寵爭權而淪為奸妃,最後難得好的下場。她們不過是皇帝花心和風流甚至無情的犧牲品。所以此刻的王後也不過是帝辛多情而又無情的犧牲品,所以王後是可憐的,是值得同情的。
再想想造成王後悲劇的男人帝辛,他也確實太過多情,太過風流,實在難以成為一個可以倚仗的好丈夫,難怪王氏想自己掌握實權呢。這樣一想,便開始覺得帝辛的可惡,盡管她剛剛才將這個可惡的男人從悲劇的王後手中救出來。
雖然是帝辛對美麗女人的多情和對王氏年老色衰的無情導致了王氏的悲劇,但是王氏為了一己之私殘害那麼多人命自然也是不對的,所以她並不後悔替帝辛揪出王氏。
就這樣一路不停地辯證思考著,孫惜文已經到了麗景軒。王氏軟禁大王被抓的事早已傳遍了整個後宮,所以當她走進麗景軒的時候,裏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