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卻有些激動道:“大王不會心疼的,他連看都懶得看我,又怎麼會心疼我呢?”眼前的子卿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樂觀開朗的子卿了,如今的她不過是一個被大王冷落、日夜期盼見到大王的良娣。
孫惜文更用力地抱著她,道:“他會來的。所以你一定要時刻保持光鮮亮麗,這樣大王才會喜歡啊。”
子卿絕望道:“你不用騙我了,他不會來了,他也不喜歡我。妲己,她也不喜歡你了,他現在隻喜歡惠妃。”子卿用絕望而怨恨的眼神看著我,道:“你看,就連陪伴他這麼多年,還差點為他送命的皇甫容也不過在半個多月裏才見到他一個時辰,何況你我?”
子卿說的是事實,本以為皇甫容為他擋了一箭,他知道了皇甫容的真心,今後應該會更加珍惜溫婉的皇甫容。不料傷愈後的帝辛卻隻是派李公公給皇甫容帶來許多奇珍古玩,來看過她一個時辰,沒有晉位分,也沒有更多的關切和陪伴。如果說他專寵惠妃讓後宮所有妃嬪傷心,那麼皇甫容一定是最傷心的那個。隻是被帝辛冷落慣了的皇甫容已經不再像如今的子卿這樣自怨自艾了,她懂得掩藏自己內心的失望和難過。然而越是在人前裝得無所謂,心裏卻越是難受和失望吧。
孫惜文雖然知道子卿這時候的絕望,卻還是安慰道:“不會的,大王雖然寵愛惠妃,但是絕不會忘記你的,何況你還這麼年輕,十幾歲嘛,以後多的是時間和大王相處呢。”
不料子卿更加痛苦,她冷笑兩聲,道:“是啊,我才十七歲,我還要在宮裏待幾十年啊。可是妲己你知道嗎,每次想到我還要一個人這麼孤獨冷清地在這暗無天日的後宮待幾十年,我就痛苦,我就絕望。我為什麼要來這裏受罪?這裏像監牢一樣,我沒有自由,沒有愛情,沒有親人。我多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時光啊。”子卿說著,眼淚開始無聲地淌過她蒼白而瘦弱的臉頰。
見她這樣,孫惜文也心疼地眼眶濕潤了,她道:“就算你沒有自由,沒有愛情,沒有親人,至少還有我呀,我不是一直在這裏陪你嗎?我不會丟下你的。”
子卿不無感動地看著是一直在這裏陪你嗎,道:“也許你是我在宮裏唯一的安慰,但是你同我一樣,在這後宮中也是身不由己的人啊。妲己,我多想出宮,去呼吸一下宮外自由的空氣,像我們進宮以前一樣自由快樂地生活。然後遇到一個愛我疼我的人,我們一起白頭到老、兒孫繞膝。那樣的生活多美好!可是我進了宮,那些美好的生活便離我遠去了。”
子卿的想法與她出奇地相似,孫惜文也夢想有一天能夠離開王宮,與自己相愛的人攜手到老,她能理解子卿的這種強烈的願望。所以聽她緩緩道來,孫惜文不再勸她、安慰她,而是想能不能幫她逃出王宮。不過旋即便改變了想法,因為她自己想了這麼久、嚐試了那麼多次也沒能逃出去,何況子卿呢。
眼前的子卿,身體是羸弱的,心靈是絕望的。孫惜文不知道要如何拯救這個可憐的本該是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她那麼無助,而孫惜文卻也沒有辦法。
孫惜文早已遣散了身邊的下人,為的便是能和子卿說些心裏話。子卿緩緩道來:“倘若當初我沒有進宮,那我現在應該是跟子明在一起了。他一定會好好疼我愛我,絕不會像大王這樣冷落了我。妲己你說對不對?”
子卿突然提到杜子明,孫惜文這才想起這個人來。子卿小產的這段時間裏,還多虧了杜子明天天來看望她,陪她聊天解悶。
孫惜文問道:“那他這兩天怎麼沒來看你呢?”
子卿道:“我不準他來的。”
孫惜文問為何,子卿便跟她說了三天前的那個晚上。杜子明喝了點酒才進宮來為子卿請脈。也許是借酒壯膽,杜子明終於對子卿吐露了自己的心聲,他說他還是那麼愛子卿。當初知道她被選進宮,他是多麼的心痛和惋惜。但是他不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隻能祝福她。但是子卿進宮後卻遭受了這麼多苦難,杜子明很是心疼。他甚至提出要偷偷帶子卿出宮,兩人從此亡命天涯也好,被判死刑也好,總之一定要在一起。
他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也許就像帝辛和惠妃一樣,甚至比帝辛和惠妃的感情還要身後,畢竟他們之間不像帝辛和惠妃那樣有那麼多美女嬪妃,還有許多家族仇恨,有仇恨的人相愛,多少有些隔閡。但是子卿和杜子明沒有這些隔閡,所以他們的愛情更加純粹。
子卿也愛杜子明,但是聽了杜子明的一番肺腑之言後,她還是拒絕了他,甚至叫他以後不要再來見她了。
講完杜子明,子卿有些失落,她看著孫惜文,道:“妲己,其實我也想跟他遠走高飛,可是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我,雖然隻有十幾歲,但我已經經曆了那麼多,甚至差點成為一個母親。我知道,我不能衝動,我和子明不應該那麼自私,為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就置我們楊家和他們杜家人的性命不顧。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們能逃到哪裏去呢?大王多自私啊,他不愛我,卻又不放我。把我關在這個冰冷的後宮裏又不理我。”子卿傷心極了,眼淚簌簌地往下流,讓人看了實在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