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已經從醫生那裏知道我的情況了吧,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也難為你一直忍著不問我,倒是替我著想了不少,說實在話,我很感激……”
“楊揚?”仿佛意識到楊揚的情緒變動,姚子炫微微眯起了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楊揚驀地一笑,搖搖頭,歎了口氣,仿佛是在艱難地坦陳什麼。“我有心髒病,這個問題怕是醫生已經和你說了。我奶奶也是有這個病,怕這就是別人所說的隔代遺傳吧。怕是我家的環境一向很平靜,奶奶和我也沒有什麼壓力,所以我的病一直沒有被發現。”
姚子炫不做聲,這與他從醫生那裏得到的信息無二,但是再次聽到這話從楊揚這裏道出,反而還陳述得如此之平靜,他的心裏早已經泛起難言的酸澀。
“這些年來我的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製,所以才出現找工作。但明顯和你們已經遲了好些年,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許多事情從基層學起。但我不希望這成為我依賴你們的緣由,至少……”楊揚默然地看著窗外的雨,頓了頓,方道:“我現在的生活很充實,很滿足。我不希望去打斷現在的狀況。”
“當年你就此離開,這隻是其中的一個理由吧。”姚子炫曉得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很殘忍,將過往種種撥開來,不可謂不是一種殘忍。送楊揚進醫院後,他出盡辦法查找當年楊揚的住院痕跡,既然是心髒病,就將該市所有的專家都翻了一遍,此事關於病人隱私,頗費了些功夫。得到的答複還是方才到醫院來找楊揚時,另一位助理傳真給他的楊揚的病曆。他的手一隻緊緊地握緊成拳,另一邊握住楊揚溫暖的手頓時緊了緊,生怕下一刻她就會離開。
楊揚啞然,沒想到姚子炫已經洞悉一切,她有些懊惱難言地撇開眼去,悶悶道:“難道你不怕嗎?”
“我怕什麼?我還能怕什麼?”姚子炫的聲音近乎哀求,他還有什麼不曾失去過,又或者他還怕失去什麼?
“不怕我這個神經病?不怕我會病發變成另一個人?”兩行清淚緩緩地流淌下麵龐,楊揚想忍住不掉淚,可是照舊還是沒忍住。見姚子炫隻是一臉痛苦地看著自己,她眼裏的光芒一點一點地在湮滅。“不管怎樣,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我了,雖然我不曾期待過自己會變成怎麼樣厲害的人,我隻是想做一個普通人,但是我不行,我有病,而且很嚴重,我怕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病發會傷害你。所以我……我不能夠回頭找你們,我怕我的樣子會嚇壞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楊揚的手溫度變得極冷,她的聲音也如同她的手的溫度一般,一定都不似那個笑容溫暖的女子。垂下頭的她,長發遮住了大半邊臉,看不清她的麵容,隻是一滴又一滴的淚花在手背上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