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都過得很平靜,沒有人來打擾,墨北晟也隻是第三日匆匆來說了幾句話便走了,聽說最近朝政不穩,他也跟著忙碌,腳不沾地地四處奔波。
正主不在府裏,那些妻妾們也沒什麼心思爭寵鬥狠,倒是相安無事了好幾日,清顏也樂得清閑。
下午,清顏突然心血來潮,讓雪融去弄了一個極大的屏風,別的夫人都要求美輪美奐的圖案花紋,清顏的要求全然不同,她要一個什麼圖案都沒有的屏風,讓管家尋了許久才尋到。
“小姐,你這是要畫什麼?”雪融一邊擺弄著給清顏準備的各式顏料筆墨,一邊疑惑不解。
落霞撲哧一笑,也跟著將彩色的顏料擺放開來,“小姐看來也是閑著無聊,悶得慌。”
“還是落霞知我。”清顏拿起一支筆,沾了墨色,大筆一揮便開始作畫。
原來,她是要自己畫屏風,幸好準備地很是齊全,大大小小的毛筆,還有各式各樣的染料,其實她要的顏色並不多,沒想到雪融居然從管家那裏弄來了那麼多。
“好漂亮。”雪融一邊磨墨,一邊讚歎,水汪汪的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屏風,生怕錯過了什麼精彩的好戲。
清顏但笑不語,手中的筆墨更是流暢,筆尖所到之處,便是一片墨色揮下,仿佛整副畫早在她的胸中,無需半點停頓。
人人都知道她能唱能跳,卻不知道她還會舞文弄墨,尤其擅長丹青,她當年可是下了狠功夫學的。
現在想想,當初她還真是閑得發慌,什麼都學,還都要學精了才肯罷手,也不知道這樣執著的個性是隨了誰的。
主仆三人嘻哈了一陣,清顏一邊聽著兩個侍女調笑,手中的行雲流水片刻不停,沒有注意到另兩個越走越近的人影。
“這是畫的什麼?”墨北晟的聲音,比平時略略冷淡了不少,不像單獨麵對清顏的時候那般溫潤,也許這才是他平日裏的樣子,墨府的家主,靖國的將軍。
“畫著玩呢。”清顏不回頭請安,也不停下筆墨,偏頭畫得歡快。
“妹妹畫得高興,倒是累了我和將軍不得地方坐呢。”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嬌柔,聽在清顏耳中倒更像是炫耀什麼。
清顏唇邊泛著冷笑,語氣並不顯山露水,背對著落霞吩咐,“落霞,還不給將軍和姐姐看座。”
落霞早就在齊氏說話間,就招呼了下人搬來了椅子,福了福身,“將軍,夫人,請坐。我們小姐畫畫時不喜被打擾,這畫若是打斷了那便要毀了重新畫的,還請將軍見諒。”
不卑不吭的態度,讓齊氏的麵色微微一變,不由得偏頭望向將軍,誰料墨北晟並不在意落霞的怠慢,很有興趣地看著清顏作畫。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清顏才停下了手中的筆墨,往後退了兩步,仿佛在欣賞什麼,轉頭問道,“將軍覺得如何?”
一副大氣的山水圖,配了些許桐花青竹,完全不像出自一個女子之手,筆墨輕重緩急更如一個畫師,清幽空寂的寫意,帶著幾分自在灑脫。
墨北晟淡笑點頭,“倒是一副佳作。”
“春山淡冶如笑,夏山蒼翠如滴,秋山明鏡如妝,冬山慘淡如睡。”清顏拿起一支紫毫筆,沾了些許不會映到背麵的染料,遞給墨北晟,“將軍來題詞吧。”
墨北晟微怔,他是人人敬仰的少年將軍,戰功赫赫,為人所知,卻從沒有人提起他的文采詩詞,在眾人眼中,武將和書生是完全極端的兩類人。
“將軍……”齊氏跟著蹙眉,覺得清顏是讓將軍難堪了。
見墨北晟晃神,清顏莞爾一笑,狀似懊惱地說道,“哎呀,顏兒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