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百年前的慘案(1 / 2)

那是1784年。詹姆斯記得,蒂涅城詭異的命運似乎就是在那一年漸露端倪。許多怪事都是在那一年發生的。

那一年,詹姆斯的父親老喬吉神甫病得日益憔悴,顯出日薄西山的狀態來。

到冬天,天氣格外陰冷,濕寒透骨。老喬吉好像堅持不了幾天了,鎮上的老人們都來看望這為蒂涅城服務了一輩子的老神甫。

就在那段時間,詹姆斯感覺他的垂死的老爹仿佛總有話想對自己說,又十分猶豫似的。他拉著老頭兒枯瘦的手問他:“爸爸,你還有什麼事沒交代麼?”他爸爸也隻是拿一雙眼緊緊盯住他,好幾次欲言又止。

又過了一段日子,蒂涅進入漫長的極夜,老喬吉常常獨自望著窗外彌漫的黑暗發呆,喉嚨裏如同刀割。

“我恐怕再也看不到太陽了。”他這麼想,把詹姆斯叫到自己床邊。老頭兒把手顫顫巍巍地伸到懷裏拿出一件東西來:那是一塊懷表。詹姆斯看到那塊懷表鏽跡斑斑,肮髒不堪,仿佛被水浸泡了許久。

“這是誰的?爸爸?我從來沒見過它”詹姆斯接過那懷表,打開表蓋子,一股鐵鏽味兒撲麵而來,這股鐵鏽味兒讓他一下子想起多年以前自己跟蹤到山洞的那半隻右耳的怪人。他去看那表盤,那表盤的刻度都磨光了,表針隻剩下一根,停在那裏不動。

“詹姆斯,我的孩子。這懷表……你千萬不能戴它。”老喬吉說。他的臉色很難看,嘴唇也是蒼白的。詹姆斯從未見過自己老爹顯出如此恐懼的表情。

“你怎麼了?爸爸?”

“我……哎……我終究要告訴你的。我們……我們蒂涅城的每一任神甫都得知道這件事,這個秘密……”老喬吉長長歎一口氣,一雙渾濁,悲哀的眼睛遲鈍地動了動,陷入對往事的回憶。

“談不上回憶……我也隻是從上一任神甫那裏知道的。”老喬吉說:“在大概二百多年以前,那時候咱們蒂涅還隸屬於斯堪迪尼亞公國。”

“二百多年前?天啊。”

“是,有一天,斯堪迪尼亞公國的大主教來了。他們把一個人帶到教堂,那人通身包在一個大黑袋子裏,說是個女巫。後來才知道,公國的主島發生了黑死病。”

“黑死病!”詹姆斯不禁感到脖子後冒涼風。黑死病在13世紀曾經席卷整個歐洲,恐怖至極,怎麼在近代又會發作?

“是。死了很多人。太可怕了。都說是那個女巫作祟。大主教說要把她投入我們蒂涅北城冰川下的火洞裏去燒死。平息神的的憤怒。公國才能得救。”

“北城……火……”聽到這兒,詹姆斯的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天啊,自己多年前跟蹤的那個半隻耳的怪人所到的那座山洞,那山洞底下熊熊燃燒的烈火……自己所看到的那些,難道就是和二百年前被燒死的女巫有關麼?

“後來呢?爸爸?他們真的把她燒死了?”

“據說是的。”

“這就是發生在我們教堂裏的慘案麼。”詹姆斯問,他想,這件事跟那個半隻耳朵的怪人絲毫沾不上邊,況且,爸爸講的這女巫可是二百年前的事了,可那半耳怪人看上去怎麼也不超過四十歲。

所以他問:“不是的,爸爸,除了這件事,在你做神甫的時候教堂沒發生過過什麼事麼?不太好的?比如……”詹姆斯把聲音放低,他很慢很慢,試探地問:“比如,被咬掉半個耳朵的人?”

“天哪!你怎麼知道!”老喬吉大驚失色,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子拚命往起支,詹姆斯嚇了一跳,趕緊安撫老人:“沒事,你不要激動,爸爸,你不要激動。”

“不,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那半隻耳朵的事!”老人枯瘦的手掌死死地抓住詹姆斯的衣領,那布滿皺紋的蒼白的臉在閃爍的燭光中更顯淒涼,可怖。他太瘦了,瘦的簡直像一顆骷髏上覆了一張薄薄的紙,隻有那雙眼,黑洞洞的,凝聚著明明滅滅的驚恐。

“我……”

“快說!你要讓我死不瞑目麼!”

老人一使勁兒,把詹姆斯整個人都拽了個踉蹌。詹姆斯從未見父親這樣激動,一個垂死的老人竟有這麼驚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