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怕連累她。
他能去哪兒呢?
在這樣的狀態下?
小師姐從房子裏出來,拿出一個箱子,裏麵無數如蜻蜓般大小的探測器,瞬間飛出,飛向山穀的四麵八方。
同時,安裝在山穀四周的監視設備,同時打開。
她知道了,
她走向外圍,沿河流而上,那裏,有一片幾百米的荊棘地。
這片荊棘地,因為從來也沒有人來過,長的又高又粗壯,足足有一人高,裏麵荊棘遍布,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樹刺。
此處,是外圍陣法的一部分,還加持迷霧幹擾視線,她從沒想過有人會選擇從這裏出去?誰又能從這裏出去,不會在一片荊棘裏迷路?
她麵前的,荊棘上麵全是血珠。
他走了,
他抱著怎樣的心情,要從這裏出去?
他不要命了?
就為了怕,連累她?
在他意識都是時清醒、時渾噩的時候?
他一刻不停的走了。
小師姐捂住心口兒。
她趕緊給二師兄傳信:“師兄,我這裏要人替崗,我出去找一個人……”
然後,小七來了。
他不服:“師姐,你要去做什麼?給人治療心理疾病?你把師弟我困在這裏,我也會悶出心理疾病的,你先關心一下我?”
小師姐不理他的絮叨,一個大老爺們兒的天天絮叨,麻利的給他交接數據工作。
問他:“你不是喜歡這裏,和我搶過好久?”
小七:“我現在不喜歡了,我喜歡外麵,這外麵的花花世界呀……我需要花花世界,不對,是花花世界需要我……”
小師姐已經走了。
小七在後麵喊:“唉,你這裏麵寫著關押三個人什麼意思?”
“意思寫著呢,審他們……”
“我不擅長啊,這什麼活兒啊,跟我形象不符合呀……”
挺符合的,他隻是看起來跳脫罷了,小師弟素來是個雷厲的人。
交給他,不出幾天,必出結果。
……
她找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天之後。
他走的實在太快,像是用盡平生所學的輕功,像是要逃離什麼,想要保住什麼,離她盡量遠一點。
他居然穿過荊棘林,越過一條最險峻的山崖,又跳下了一處瀑布,現在,他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裏。
他坐在村口兒,幾個剛剛發現他的孩子,好奇的想看又不敢,不敢又想看,正圍著商量。
“他是野人?”
“他不是,是其他村的獵人。”
“俺沒見過……”
“他血呼啦的……”
“他就是野人,他穿獸皮……”
“野人會吃人……”
孩子們呼啦一下都跑了。
他坐著沒動,看落在手上的一隻蜻蜓。
這隻蜻蜓很小,毫不出奇的顏色,與其它蜻蜓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他覺得熟悉,幾天前仿佛見過。
他定定的看。
對其他事物絲毫不管,
他的頭發蓬亂,臉被荊棘刮傷,渾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獸皮都亂了,他像是一個野人。
孩子們點評的絲毫不差。
他把臉刮花了,他不會牽連任何人,他想在死前,最後看一眼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