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罌粟之戀(1 / 3)

同樣的一天,同樣的夜色,安以風和韓濯晨練完了拳,洗了個澡,走出隆安堂。他剛走到樓下,意外地看見了幾天前追他還錢包的女孩。

她的目光在周圍的建築物中搜尋,似乎在找路,她看起來很需要幫助。

他正欲紳士一次以回報她追了他五個街口的壯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跑過來,動作敏捷地掏出她口袋裏的錢包,飛奔而逃。

她愣了一秒,沒像別的女孩一樣驚慌失措,也沒大喊大叫,而是直接丟下手裏的行李追了過去。她跑得很快,身姿輕盈,沒超過兩百米便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臂。

“你……”她喘了口氣,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滴,“你幾歲了?”

她的問題有些特別,安以風聞言不自覺地牽動一下嘴角,笑了出來。

“放手!”男孩試圖掙脫,卻發現怎麼掙紮都是徒勞,他隻好把錢包丟在地上,不滿地大叫,“還你!”

“這麼小就敢偷東西,跟我去警察局。”

男孩一轉泛黃的眼珠,隨即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說:“我才十一歲……我媽媽病了,我想給她買藥。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別想騙我。”

“我說的是真的……你饒了我吧。”

男孩正聲淚俱下地求饒,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一瘸一拐地撲到司徒淳麵前,抱著她的腿慟哭:“他才十一歲,進了警察局以後還怎麼做人?!你送我去吧,都是因為我有病……都是我的錯……”

司徒淳看看麵前年幼無知的孩子,又看看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目光漸漸由憤怒變成憐憫,手也一點兒一點兒地鬆開。

“你們住哪兒?”

中年女人指指街邊垃圾一樣的生活用品:“我們就住這裏。”

薄薄的舊報紙鋪在街邊的一個角落,報紙上放著滿是油汙的薄被,薄被邊擺放著又髒又破的碗筷、水杯,還有一些她根本分辨不出為何物的東西。

住在這裏的人,做出這些舉動也是可以原諒的。她俯身拾起地上的錢包,拿出裏麵僅有的幾百塊錢:“這些錢先拿去買點兒藥,明天我幫你們聯係紅十字會,讓他們來接你去治病。”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在感激聲裏,她沒有一點兒輕鬆的表情,步伐反而更加沉重。

離開時,她又看了一眼街邊鋪滿舊報紙的角落,沉重地歎息。

安以風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告訴她,她被騙了,韓濯晨的車就停在了他的身前。

他上了車,在車子緩慢啟動的過程中,他一直通過後視鏡看著女乞丐和小男孩爭搶那些騙來的錢,他們的眼中滿是貪婪。

看完整個過程,安以風無奈地搖頭。

“這麼笨的女人,早晚被人賣了!”

韓濯晨聽得一頭霧水,問:“你說什麼?誰賣女人?”

“沒什麼,我隨便說說。”安以風係上安全帶,說,“走吧,先送我回公寓。”

“你一個人?最近風聲很緊,你別一個人。”

“那你送我去娛龍城吧,阿蘇他們在那邊呢。”

韓濯晨送安以風到了娛龍城,見到他和阿蘇會合,才放心離開。

連續兩天,安以風都在夜總會中醉生夢死。

對有些男人來說,能風風光光地過著終日醉生夢死的日子,求之不得;但對安以風來說,這種“有今天沒來日”的生活,他過得一日比一日憋悶。

“生活啊!”酒過三巡,安以風感慨萬千,“太無聊了!”

生活灰暗不要緊,沒有彩虹五顏六色的絢麗也沒關係,哪怕讓他有點兒事情做也好啊!

他的手下阿蘇非常善解人意地湊過來:“風哥,要不要我給你找個美女?”

“美女?”他抬眼掃視了一圈“波濤洶湧”的夜總會,“沒勁!”

阿蘇見他一臉厭煩,又貼近他一點兒,附在他耳邊小聲說:“夜總會新來了幾個男的,長得不錯……”

“男的?”他因為太過驚訝,聲音不自覺提高。當他發現他的手下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時,他一巴掌拍在阿蘇的頭上:“滾一邊兒去!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喜歡男人?”

阿蘇揉著頭坐到一邊,表情茫然地看看大家,似乎在說:他不喜歡男人,難道喜歡女人?

安以風也懶得多說,拿了衣服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風哥,你去哪兒?”

“去透透風。”

阿蘇立刻招呼幾個人跟著安以風一起走。最近這段時間晉爺一直揚言要將安以風碎屍萬段,他自然不敢疏忽,安以風走到哪裏,他就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跟到哪裏。

安以風在街上轉了一會兒,還有一個街口就要走到公寓時,他意外地看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街邊的一家便利店裏。這是他第三次見到她,也不知為什麼,他見到她後,煩悶的情緒突然就沒了,心中豁然開朗。

這些年,他混跡砵蘭街,多美的女人都見過。他不是看不出美,隻是那種五官和身材的精致隻能讓他在看第一眼時驚豔,再看便覺無趣。這個女孩不同,他第一次見她,隻覺得她長得清秀、目光純淨,還能一口氣追他五個街口,讓他刮目相看。第二次在街上遇見她,他雖然覺得她很蠢,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騙了,可也明白她那種純善的心是很難得的。而今第三次見到她,他忽覺這夜色縱然美好,卻遠不及她低眉垂目時嘴角的一抹淺笑撩人。

今夜他正好無聊,正想找人談談理想,談談人生,她倒是個不錯的對象。

他正抬腳準備進便利店,回頭看見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緊緊地跟著他,十分煞風景。

他對他們擺擺手道:“去對麵的茶餐廳等我。”

“為什麼?”

“別廢話,快點兒!”

阿蘇還以為有什麼情況,馬上帶著人去對麵的茶餐廳隱蔽起來。

安以風走進便利店,故意走到離司徒淳很近的位置。貨架前的司徒淳正拿著試用的口紅塗在柔軟豐盈的雙唇上,有些蒼白的臉上頓時染上色彩,清雅得攝人魂魄。可她努努嘴,仰了仰尖尖的下頜,說了句:“難看死了!”她放下口紅,在收銀台點了一份魚丸,付了款,等待服務生熱魚丸。

安以風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沒有存在感,他們幾乎要挨到一起,她卻完全對他視而不見。

他隻好主動開口,問她:“你住在這附近嗎?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她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看看四周,沒見到其他人,才確定安以風是在跟她說話,回答道:“我們見過麵。”

安以風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不會聊天,立刻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那天之前,我沒見過你。”

“哦。”她點點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理解力有問題,露出略帶歉意的微笑,答道,“我不住附近。怎麼了?”

氣氛有些尷尬,安以風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要小心些,這附近住的全是壞人,你要注意安全。”

“謝謝!你住在這附近嗎?”她問。

“我住對麵。”

“這麼說你也是壞人?那我是不是應該離你遠點兒?”

“我?”這個問題把他骨子裏的壞勾了出來,他垂首緩緩湊近她,嗅到一陣幽幽的馨香。比起刺鼻的香水味,那味道說不出地誘人,引人犯罪,“我是最壞的……你晚上見了我可要小心點兒,最好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