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窗牖外寒風大作,她本就有心事,這下被風聲吵得睡意全無。
索性起身披了一件外衣,點起燭火隨意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看了幾段才發現是冊話本子。
這話本子是碧芸帶過來的,裏麵講的是一段跨越身份與世俗藩籬的深情絕戀,一位風華絕代的戲子與名門世家溫婉小姐的傳奇邂逅。
燈火闌珊的戲台上,他身著斑斕戲服,眼波流轉間盡是說不盡的風情與哀愁。
戲子以情入戲,一唱三歎,字字句句直擊人心最柔軟之處。
而她,則是那高牆深院中的一抹清麗身影,一縷戲音入魂,相思無解。
從前覺得此物有傷風化,今日一看卻是深陷其中,每每看那戲子二字,顧簫簫腦海中總會出現一個人影。
在她麵前看似輕浮不羈、難以捉摸的人,卻是所有人眼裏自持己身,謹言慎行的翩翩公子。
外頭的風聲撞得窗欞震動不止,她收了神以為是窗子沒關好,抬眼看了過去,卻不想一道黑影從窗外一晃而過。
她放下話本子起身追了過去,推開窗一陣寒風迎麵襲來,窗外空無一人。
垂眸間,窗台上赫然放著她丟失的銀釵,還有一個精致小巧的白玉瓶,裏麵插著一枝不起眼,卻嬌嫩初開的桃花,在寒風中傲然生長。
顧簫簫朝著漆黑的院子探了一眼,覺得驚奇。
且不說她的釵子回來了,就是大雪的季節能看到桃花,就已像極了夢境。
關了窗困意襲來,她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一夜好夢。
第二日醒來,聽到外麵滴滴答答的聲音,打開門看到是雪化了,屋簷下雨簾密布。
顧簫簫摸了摸胸前藏著的東西,視線看向院內忙著的下人,一個碧色衣裙的婢女看到她,放下手裏的活,走到廊下拿起一把傘撐開走過去。
“奴婢見過世子妃。”
婢女身材高挑,長相帶著幾分英氣,顧簫簫打量了她一眼,走在傘下躲過雨簾到院子裏。
“你叫什麼名字?”顧簫簫記得,這婢女是梁嬤嬤安排的其中一個。
隻是相比於其他幾個,這個婢女稍顯安分一些,還知道幫著歸雲院其他下人做些活,再看旁的幾個。
分明就不是來伺候人的,一個個地杵在那跟個柱子似的。
“回世子妃,奴婢名為錦綰。”錦綰低著頭,姿態恭敬。
“錦綰,是個好聽的名字。”顧簫簫思慮了一番“碧芸這幾日不在,就勞煩錦綰姑娘貼身伺候了。”
聽到讓她貼身伺候,錦綰稍稍有些微愣,而後躬身道:“伺候世子妃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必盡心伺候。”
“嗯。”顧簫簫應了聲,在院子裏徘徊了會,弄弄花弄弄草,喂養了幾隻小金魚。
錦綰都在一旁陪著。
等忙完了,顧簫簫很是平常地問了一句:“世子爺可還被關著?”
“回世子妃,世子爺如今還在朝暉院中,王爺還沒有下解禁令。”
“那你陪本世子妃去一趟朝暉院。”說著顧簫簫已經走在了前麵,如今被盯著她想把毒藥遞到穆子青手裏實在困難。
她能想到的就是從那勞什子宋勉身上想辦法,她這不動還好,一動剩下五個眼線全都跟成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