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徹底完蛋了, 賈赦與林如海兩人坐在酒樓上, 看著樓下被一路押送到京城的甄家人, 林如海眼中閃過了一絲快意。

甄家人這會兒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來了, 在林如海的記憶裏頭, 甄家哪怕是個家奴, 一個個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傲氣模樣, 但是,這會兒,一群人一個個垂頭喪氣, 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甄家人剛剛沒拿下的時候,一群人還有哭天喊地,有的在那裏喊冤, 有的在那裏喊什麼娘娘, 王爺的,但是, 從金陵到京城, 一個多月的時間, 他們就算是喊也喊不動了。

因為甄家牽扯到的事情太大了, 自然不可能留在金陵問審, 因此, 甄家被拿下之後,直接裝了幾條船,一路往京城而來。甄家人口眾多, 牽扯到案子裏頭的人實在是不少, 即便是甄家那些普通的族人,也多有不法之事。

之前刑部侍郎跑到甄家那邊,直接宣布甄家的諸般罪狀,拿下甄家之後,留在金陵查抄甄家的過程中,天天有苦主上門狀告甄家,這個說甄家包攬訴訟,那個說甄家放印子錢,逼得他們家破人亡,有的說,甄家的豪奴搶走了他們家的女兒,說是讓自家女兒給主子做妾,但是沒幾日,自家女兒就死了,也有的說,自家原本有著二十畝的良田,甄家卻拿了十兩銀子,就強買了自家的地,自家老父不從,直接就被那些豪奴一通暴打,結果當天晚上就去了……

總之,甄家各種各樣的罪狀,幾乎算得上是罄竹難書了,很多其實是甄家的奴仆打著甄家的名義做的,但是論起來,罪名還是得歸到甄家頭上。

還有的就是純屬誣告了,有些當地的地痞流/氓,純粹是想要來禍害一把甄家,然後隨便捏造了幾件事情出來,或者是幹脆張冠李戴一番,在那裏喊冤。

主持的官員也來不及甄別,何況甄家顯然是徹底完了,牆倒眾人推,大家都巴不得甄家一蹶不起,跟甄家有勾連的那些官員一個個都倒了,然後,自家的那些鄉黨,同窗,學生,子侄,才能有一個不錯的前途。

因此,到了最後,除了原本一些甄家主支的族人,便是甄家許多旁支,哪怕是甄家祖宅那邊一些關係都已經遠了不少的族人,不管是他們的確是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還是純粹是被人誣告,隻要有人來上告,有了苦主,立馬就命人拿下。

至於甄家的那些家奴更是如此,他們就算是沒犯什麼事,回頭也是要發賣出去,給戶部增加點收入,給過手的人添一點油水的。

一些不打緊的普通的奴婢,跟主子做出來的勾當並沒有什麼牽連,為了省事,直接就在金陵當地發賣了。但是,那些甄家那些主子的心腹陪房,在外頭的管事什麼的,一個個都被拿下,畢竟他們嘴裏還是能挖出不少東西出來的。

除此之外,這些豪奴家中竟是有錢得很,有的人竟是私底下冒了良民的身份,住了大宅,置辦了不知道多少田地,在自家也是自稱老爺太太,呼奴使婢,一個個比一些不得寵//的主子過得還要滋潤。

這些豪奴自然再也別想威風起來了,奴才本來就是沒有私產的,何況,從他們的家產裏麵查抄出來的東西,赫然還有些禦賜之物,肯定也是從主家那裏偷出來的。雖說過手的官員胥吏都很是賺了一筆,但是這些東西卻是不能昧下的,甚至,這些同樣是甄家的罪名,遺失禦賜之物,若是上頭不管,那是沒什麼,但要是追究起來,那就是大不敬的罪過。

因此,主持此事的官員在金陵耽誤了小半個月,金陵那邊的大牢都快塞不下甄家的人了,不得已將女眷另外關押,上京的時候,光是人犯就裝了好幾條船。

當然,雖說坐船不用自個走了,但是,這日子可舒服不到哪裏去,以往坐船,雖說那些女眷也是待在船艙裏不出來,但是,住的船艙卻是極為舒適華麗,如同一個精致的小宅子一般,就這樣,還嫌棄逼仄不適呢!如今呢,卻是一大堆人擠在船艙裏頭,而且還是那種裝貨的底艙,裏麵壓根不通風,而且黑暗無比,看守她們的人,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畢竟是女眷,看守她們的也是一些女性的獄吏,這種職業雖然不多,但是還有存在的,為了看守她們,可是直接將金陵附近的府縣女性獄吏都調出來了。

這些人也就是出身那等胥吏之家,因為各種願意,做了獄吏,在這種地方,這些人能有多少心理正常的。她們原本對於那些貴人們來說,簡直是看到了就嫌醃臢粗魯,都不如自家三等的粗使婆子體麵,但是,如今,這些獄吏卻掌握了她們的一部分命運。她們做事極為粗魯,而且沒有任何耐心,對於她們這些原本的太太小姐,嘲諷不已,脾氣上來了,還直接在她們身上下點暗手。

因此,被關押在船艙中的這段時間,這些原本嬌生慣養,吃金咽玉,喝杯茶水都要嫌棄茶葉水質的太太小姐們,一下子都萎靡了下來,一個個簡直如同嚇壞了的鵪鶉一般。

這會兒街麵上,甄家那些主犯們披枷帶鎖,在差役的驅使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而那些從犯和年輕的一些男丁女眷們,卻是被用繩子捆了手,串成長長的一串,一個個蓬頭垢麵,踉蹌著往前走,若是一個不小心摔倒了,說不得就能帶倒一片,叫那些看守他們的差役獄吏看了,一個個凶神惡煞地揮著鞭子,嗬斥不已,有的甚至直接上前一腳踹上去,罵罵咧咧不止。

賈赦瞧著下麵那些有幾個看起來甚至還不滿十歲的孩童,不由搖了搖頭,歎道:“何必這般,這些孩童又有什麼過錯呢?”

林如海卻是冷笑一聲:“舅兄此言差矣,他們生在甄家,享受著錦衣玉食,他們享受的那些,就是百姓的血肉,他們無知是真,可絕不無辜!”想到這裏,林如海清俊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狠意,他咬牙說道:“他們若是無辜,我那孩兒,尚未落地就沒了,豈不是更加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