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願拜公為義父(2 / 2)

“竟是浞野侯公子?”

馮狸身子一振,直起了腰,更露出敬佩之色。

劉進困惑了。

“馮狸,趙破奴是誰?”

“趙破奴便是浞野侯,乃冠軍侯生前帳下猛士。曾隨冠軍侯掠匈奴右地,斬殺匈奴速吸王,俘虜稽且王,右千騎將以及王子、王母三千人。後又破姑師,俘虜樓蘭王,被陛下封為浞野侯。”

浞野侯?

不太清楚,沒聽說過。

但冠軍侯就知道了!

那是劉進的表叔,霍去病。

可惜,晚穿了二十多年,否則就可以領略千古名將的風采。

劉進頓時來了興趣,上上下下打量趙安國半晌。

“你既然是浞野侯之子,何故在東市賣馬?”

“我父子從匈奴逃出之後,一路風餐露宿。加之十年牧羊,家父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回到長安之後,便一病不起……醫工言,需五十年參方可治愈家父頑疾。但五十年參,要五萬錢。我與父親一路逃亡,到長安後身無分文,哪有五萬錢買參?算下來,也隻有青白能換來五萬錢,所以安國不得已,才想到了賣馬。”

劉進眉頭緊蹙。

一旁馮狸不敢再說話了,忙小心翼翼給趙安國倒了一碗酒。

“不對啊,你父子流落匈奴十載,不忘故國,乃忠貞之士,何以落魄到如此境地?”

“這個……”

趙安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馮狸輕聲道“太初二年,浞野侯率部與匈奴交鋒,被左賢王狐鹿姑設計包圍,兩萬騎軍盡沒,他父子被狐鹿姑俘虜。那兩萬騎軍,盡是六郡良家子。當時消息傳來,長安滿城縞素,關中遍野白幡。陛下因而震怒,便罷黜了浞野侯父子的爵位。”

這個,就有點沒道理了吧!

劉進的眉頭,扭成了一個川字。

人家是戰敗了被俘,又沒有投降……

不過,想到當今皇帝是誰,劉進也就釋然了。

漢武帝啊!

好大喜功啊!

當初李陵被俘,他殺了李陵一家。

相比之下,趙破奴父子……

他有點不敢再問下去了。

‘你的家人在哪裏’之類的問題,簡直就是往人家傷口上捅刀子。

可以想象,趙破奴被除爵,他的家庭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問多了,那都是淚!

想到這裏,劉進起身,親自給趙安國又倒了一杯酒。

“浞野侯未負天家,倒是天家負了浞野侯。趙安國,我原諒你了!你父子英雄,不該如此啊!”

他這句話出口,趙安國身子不由得一顫。

他看著麵前的酒碗,突然間嚎啕大哭起來。

而一旁的馮狸,瑟瑟發抖!

丈夫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趙安國的反應出乎了劉進的預料,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再開口,並示意馮狸也別去勸解。

讓他哭!

十載牧羊,一肚子的委屈,總要發泄出來才是。

哭出來更好。

好過憋在心裏,久了反而不好。

怪不得那日兩個遊俠兒挑釁,趙安國始終沒有發作。

回想起來,那兩個遊俠兒好像提到了什麼‘孤兒寡婦’之類的話語。

想必也是這個原因,趙安國才沒有動手吧……

不對!

遊俠兒什麼東西?

趙破奴趙安國父子流落塞外十載,那些遊俠兒怎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浞野侯,沒出事前那是公卿貴族。

十年後,父子樣貌都有了巨大變化,若非趙安國主動提及,馮狸都沒有認出來。

這家夥可是長安百曉生啊!

所以那兩個遊俠兒……

還有那恰逢其會的繡衣!

劉進切了一條羊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起來。

有趣,還真是有趣。

如果他猜對了的話,是有人想對付趙破奴父子?而且身份不低。

否則,那繡衣何故出現在那裏!

他端起碗,抿了一口酒。

恰在這時候,趙安國突然停止了哭嚎,起身後再次跪在了地上,以頭叩地。

他的聲音帶著些哭腔,顫聲道“安國飄零十載未逢明公,今願拜公為義父,還請收留。”

劉進一愣,一口酒就噴了出來,噴濺在馮狸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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