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握住孟瀾的手,孟瀾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不要害怕,不要擔心,不管怎樣,身邊都有小荷陪伴。孟瀾把妻子的手握緊,馬車已經停下,小福子恭敬的聲音在車外響起:“陛下,娘娘,行宮到了。”
天子所經過居住的地方,除了皇宮,其餘都是行宮,而這路上所謂的行宮,也不過就是個大一點的宅子,孟瀾夫妻也隻能占一個院子,其餘院子,都擠的滿滿當當,但走進去的時候,裏麵的布置還算舒服。
小荷已經從秋月手中接過熱手巾:“大哥先擦擦額頭上的汗,再換了衣衫。”
“你這樣,倒讓我想起我們還在王府的時候。”那時候自己身邊隻有小荷和陳嬤嬤可以信任,小福子還是王妃的人,秋扇她們還沒有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荷安排的,小荷笑著說:“怎麼,大哥是嫌棄我服侍的不夠好?那好,我讓秋月她們過來。”
“你這是故意說笑逗我開心吧?”孟瀾已經明白妻子的所為,阻止她去找人,而是握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不然還能如何?大哥,事情都有解決的時候,您看,當年大哥隻想活下去,現在大哥已經站在這樣的高位,大哥,我們能做到的,所有的一切都能做到。”盡管對麵站著的是他的父親,可是當初,對麵站著的不同樣是孟瀾的繼母?這個按照禮法,孟瀾該恭敬對待的人?
“小荷,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孟瀾過了很久,才又握住了妻子的手,小荷靠在他的肩上:“我沒有大哥懂的多,也沒有她們善解人意,我唯一所會的,就是大哥想要做什麼,我會讓大哥去做。”
不管是想讓王府變成一個家,還是想要上京來爭一爭這個位置,乃至現在安王的突然發難,小荷都會陪在孟瀾身邊,給他勇氣,鼓勵他往更多的方向走去。
孟瀾嗯了一聲,小荷拍拍孟瀾的手:“大哥,如果沒人能說話,這個世界未免太寂寞了。”
就算身邊仆從如雲,所想的,也是要有個人陪著自己說說心裏的話,而不是像太後一樣,一聲,不敢寂寞,就讓人感到無盡悲涼。身處高位,不敢寂寞,這又有什麼意思?人活著,要緊的是讓自己感到高興。
“現在不光是我要多疼自己一些,是不是你也要多疼我一些了?”孟瀾想起很久之前,小荷對自己說過的話,低頭看著她,小荷點頭:“是啊,大哥要多疼一下我,那我也會多疼一下大哥。”小荷講話總是這樣有道理,那就讓安王繼續在驛站裏麵等吧,等到自己把先帝安葬了,再回京召見他。
安王原本以為,自己停留在京城郊外,很快孟瀾那邊會遣人來和自己說,要自己進京的,誰知安王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孟瀾的來使,隻有宗人府的屬官日常前來,還有藩王日常該得的賞賜,別的就全都沒有了。
這讓安王異常惱怒,竟然就真的生起病來。安王生病,王妃急忙衣不解帶地在一邊伺候,並讓人趕緊把安王生病的消息,稟告給孟瀾。
安王在郊外生起病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但孟瀾還是照常主持先帝的葬禮,奉神主入太廟,至於安王生病,孟瀾隻命太醫院好生診治,又命王內侍帶上藥材前去看望安王,一應動作,都和普通藩王生病沒有任何區別。
孟瀾的舉動自然引起不少臣子的議論,畢竟這本生父,還是要和別的藩王不一樣,而現在眾人在外送葬,太後常常召見誥命進來陪自己說話,這會兒自然也曉得了孟瀾的動作,太後思來想去,命自己身邊內侍,帶上藥材,再去探望安王。
太後傳旨的時候,秦氏正在她身邊,聽到太後的吩咐就有些驚訝地問:“老娘娘這樣做,陛下會不會……”
“陛下此刻被夾在中間,定然左右為難,我命人前去看望安王,也是要讓陛下明白我的意思。”太後說完就輕歎一聲:“如果安王是個曉事的,就會明白我的用意,若不是……”太後沒有說下去,秦氏已經明白,安王如果真的是個曉事的,那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太後命身邊內侍前去探望安王的消息,孟瀾很快就知道了,過了好一會兒他對小荷歎氣:“太後大度,越發顯得父親太過咄咄逼人。”
這些事情,往往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安王現在做出的姿態,分明是逼迫孟瀾,要孟瀾親自去迎接他入京,進而承認他的太上皇地位。
小荷聽出孟瀾話中對安王深深的眷戀,父子親情,很多時候無法割舍的。因此小荷隻對孟瀾道:“天氣越發熱了,我這裏有一些解暑的東西,正要去送給太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