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到底在害怕什麼?”小荷再次提醒安王,安王才從這些囈語中醒悟過來,害怕,是的,自己在害怕什麼?害怕的是,從一開始,自己就陷入了一個謊言之中,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人如玩弄嬰兒一樣,而這些,分明傷害著安王作為王爺的自尊。
宗室親王,普天下除了皇帝和太子,最尊貴的男人,怎麼可以被一個女人這樣對待,而這個女人,還是這樣溫柔,還需要依靠自己過日子,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她的家人,都要依靠自己過日子,她怎麼可以這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所以,都是謊言,都是撒謊,他們在撒謊。
目的,不過是離間自己和妻子的感情,好讓自己的後半生過的沒那麼好!安王突然站起身,指著小荷厲聲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在大哥麵前蠱惑,若我早早知道,那我早該讓王妃打殺了你!”
小荷突然輕笑起來,她覺得安王到了現在,還這樣想,真的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聽到小荷的笑聲,安王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看著孟瀾道:“大哥,到了這個時候,你說出這些又有什麼用?你是天子,你可以廢掉藩王妃,而你沒有這麼做,想來,也是有顧忌吧!”
安王妃,安王的妻子,孟瀾的繼母,除非有過惡,不然孟瀾不能廢掉她。
孟瀾低語:“父親不把我當成兒子,不肯對我多些疼愛,可是我,還是把父親當做父親,不能把這件事彰顯出來。”
天子頒發旨意,昭告天下,安王妃林氏有過惡,褫奪封號,這道旨意要真的下了,那安王府從此就抬不起頭了。
“這還算是你的好心了,既是你的好心,為什麼你要把這些事告訴我?”安王突然厲聲對孟瀾說,孟瀾笑了:“是,兒子是不該告訴您,可是兒子若不告訴您,兒子這一輩子,有個坎兒,怎麼都過不去!”
那個坎兒,就是身為兒子想要得到父親的疼愛,這是孟瀾心中的坎兒,卻不是安王心中的坎兒,安王冷笑:“你的坎兒,你想得到我的疼愛,陛下,陛下,您此刻是天子,錦繡江山就這麼攥在您的手中,您,為什麼還要我的疼愛!”
“因為我把您當父親!”孟瀾說完就指著周圍:“這個地方,先帝和我曾上來過,他曾問過我許多話,先帝待我,如父親一樣,兒子是個貪心的人,兒子隻想,被父親疼愛一次,哪怕一次都好!”
“你說來說去,還是不想讓我做太上皇!”安王直接說出這話,孟瀾點頭:“是,兒子想被父親疼愛一次,所以兒子懇求父親,不要再為難兒子,就當,疼愛兒子這一回!”
說著孟瀾就給安王跪下,兒子跪父親,這本算不得什麼事兒,但安王看見孟瀾身上的衣衫,還是忍不住後退一步,側過身子:“陛下請起,你現在是天子,是天下主,你以這樣的身份來跪我,我當不起!”
“兒子是以兒子的身份來跪父親,兒子隻求,隻求父親不要再執著於此,不要再想做什麼太上皇!”孟瀾堅持說著自己想要說的話,安王看著兒子的神色,他知道,若是自己不答應,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可若是答應,安王又有些不甘心!
“父親的尊奉,兒子已經想好了,等父親返回封地,兒子會命地方官員,初一十五朝見父親,兒子還會命天下貢物,先由父親擇選,再送上京城!”
這是沒有太上皇的名頭,但有太上皇的實質了。安王長歎一聲:“你在逼我!”
“是父親先逼兒子!”所以才有今天這一出,才有這島上的寥寥數人,才有這秘密的談話,而不是在殿內接見,更不是讓人在旁記錄,身為天子,也有些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如同此刻,這些都不會被記在史書上,也不會有人知道。
“你,起來吧,我要見王妃!”安王的話讓孟瀾知道他還是不甘心,但已經軟化了,於是孟瀾站起身,伸手去扶安王:“兒子陪父親去見王妃。”
“她對你,真的曾經動過殺害念頭嗎?”安王仿佛是在問孟瀾,又似乎想知道一個確定的答案。
孟瀾看著安王:“那些事兒,已經不重要了,父親要怎麼對待她,都是父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