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下車回去了,江時羿的車子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一直望著那個纖細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過了很久,他才重新發動車子離開小區,半途中改道,沒有回江氏總部,而是回了榕城。
這房子雖然委托保姆定時打掃,但到底是很久沒住人了,始終顯得有些冷清。
他不經常回來也是這個原因,這裏留下太多的回憶,總讓他想起顧煙,一想到她,就不甘於一個人麵對冷冷清清的房子。
可是此刻他的目光掠過這房子的角角落落,卻忽然想起,在他們維持著婚姻關係的最初一年裏,很多時候,都是顧煙一個人守著這屋子的。
他們那時是形式婚姻,所以他沒有拿她當成自己的妻子,自然也不可能抽出時間來陪伴她。
他隻是忙於工作,但是,每當下班回到家,就會看到她做好飯菜等著他。
她不願意用保姆,自己井井有條地做好所有家務,甚至包括幫他洗衣服。
有時候他有應酬,從酒局上回來到了深夜,房間裏的燈也亮著,她總是等著他,適時給他端上水拿來解酒藥,有時也會叮囑他多注意身體,勸他少喝一點。
這些過往,曾經全都被他忽視掉了。
原來,她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專注地看著他了,他卻忽略了這一切。
洗漱之後,他躺在他們曾經一起睡過的大床上,閉上眼卻無法成眠。
回憶侵擾著他,細數著他的罪過。
他被不甘心驅使著,在許鳶回來之後,一直想要和許鳶複合,在他眼中,顧煙不過是個形式上的妻子,他試圖用錢打發掉她。
哪怕他奪走了她珍貴的第一次,卻還是沒有珍視。
他縱容了許鳶,所以許鳶才會肆無忌憚地傷害她,他做了那個幫凶,沒有救她……
哪怕後來他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有所變化,做出的那些決定也並不明智,他始終沒有將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所以她失望了,絕望了,想要離開了。
所以她無法相信他的感情,她和江城源合作,隻為離開他。
他忽然想起,在為奶奶守靈的時候,她甚至還主動朝著他走過來,試圖安慰她。
哪怕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想安慰他。
可是他甩開了她的手。
她懷了米婭,本來是要告訴他的,但是他沒有接到電話。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她給過他很多很多機會。
是他沒有抓住,她才對他徹底放棄。
他一直無法徹底釋懷她入職富恒,和江忍合作的事,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她是因為他受盡了苦,就算對他還有感覺,願意同他複合,卻也做不到像從前那樣不計代價全情投入。
所以在她的事業和他之間,她會選擇事業。
她已經為他放棄過一次事業了,所以不會重蹈覆轍。
他怪了她很久,可現在,忽然怪不下去了。
翌日,江時羿在辦公室接待了一位董事,然後得到一個消息。
江忍提交的拓展海外部的計劃得到了多數高管和董事會成員的支持,雖然反饋回去的意見是需要改進,但看目前的狀況,應該是可以通過的。
並且,江忍已經在夥同幾個董事會成員,策劃彈劾他的事。
他知道江忍彈劾他是遲早的事,隻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江氏內部一時間各種謠傳四起,不少人懷疑江時羿要被江忍替代了,氣氛格外緊張。
江時羿手中關於開設金融業務分公司的提案也已經成形,為保證能順利通過表決,他最近都在加班加點地繼續調整計劃書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