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忙,忙到即使她在車上,他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然後把她送到地方後,就去洗澡了。
蘇冷第一次感覺到無所適從。
她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到些許厲玄深的影子,卻無法將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他身上。
看向旁邊的大床,她若有所思。
蘇冷原本不喜歡一個人睡。
上一世,小時候她纏著媽媽睡,長大了,她纏著表姐睡,再大一些後,她隻能買一些人偶玩具回來塞滿床的空餘位置,後來嫁給羅知遇後,她以為這個問題能迎刃而解,結果羅知遇三天兩頭不著家,就算在家裏也要在書房裏待到很晚,那個時候,她往往已經抱著抱枕昏昏睡去。
這一世,她已經在涼薄人世中學會享受一個人獨處的時光,甚至因此排斥熱鬧。
當傅翊琛圍著一條浴巾從浴室裏走出來,她便知道今晚將不得好眠。
不過,即便她排斥,也沒有理由拒絕兩人同床,誰讓他們是夫妻呢?
換言之,就算傅翊琛真對她做些什麼,那也是理所應當。
在傅翊琛出來之前,她已經在床上躺好,獨占一小半的床,筆直地躺平,若不是微微顫抖的睫毛出賣了她,無人相信她沒睡著。
床側某一塊位置突然緩緩沉下一些,接著,一股淡淡的沐浴清香撲在蘇冷的鼻子上,裹著男人的體溫,遂有些溫熱。
這股溫熱越來越近,幾欲融入她的肌膚之內,她能真切地感受到男人的壓迫裏。
不用睜眼,蘇冷便可知道他正俯身盯著自己看。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接著,男人的低笑徐徐傳入耳朵裏,伴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床側被壓下去的位置慢慢回升。
眉頭忽然被一隻拇指輕輕摩挲,撫平了她皺起的褶子,“晚安。”
沒一會兒,耳邊傳來輕微的關門聲,蘇冷睜開了眼。
清冷淡漠的眸子裏,沉了一絲裝睡被看穿的尷尬。
皎潔的月光之下,她的房間並不算漆黑。
她扭頭看著那道側門,想起這扇門通往的房間——書房。
八月深夜微寒,她眸底的清冷卻暖了幾分。
傅翊琛是君子麼?她不敢篤定。
一個年僅28便能在商場官場都有極大威望的人,他的上位之路不能說完全清白。
心狠者,謀事必會不擇手段。
可今晚的傅翊琛,會屈尊抱一個不算相熟的女人,會給她擦藥,會為她專門請來一個人照顧她洗澡,還會剖析、尊重她的意願分房而睡。
可謂事無巨細。
她想到一年前的那晚,傅翊琛從傭人手裏奪了毛巾給她擦幹頭發之後,眼神平和,“羽翼未豐滿的小鳥需要大鳥的庇佑,聰明的女孩,會給自己找個靠山。”
停了幾秒,在蘇冷迷茫的雙眸中,他提議,“或許,蘇小姐可以考慮跟我結婚。”
他的語氣非常平和,沒有一絲的逼迫,更加沒有限定她幾時回複,或許正是因為他這種“寬厚”,讓蘇冷覺得這個提議並非荒謬之言。
“嗡嗡——”
突兀的鈴聲將她散漫的視線聚焦。起身一看,竟是傅翊琛落在梳妝台上的手機。
書房和臥室之間僅僅有一牆之隔,在安靜的夜裏,隔音效果其實不強。
但鈴聲響徹良久,那扇門並未有開啟的動靜。
蘇冷閉眼,並不打算介入他的隱私。
沒一會兒,手機震動聲停止,正當蘇冷緩緩沉下氣息之際,熟悉的震動聲再次傳來。
興許是急事。
蘇冷開燈坐起來,拿起手機直接下了床走過去敲門。
手機嗡嗡地在掌心裏震動,她卻未看一眼。
沒幾秒,門開了,傅翊琛身上套著寬鬆順滑的絲質墨藍睡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從他的肩膀上看過去,蘇冷看到電腦桌旁那張簡約的單人床,一張薄被整整齊齊地放在枕頭對麵。
他的眼神很清醒,並沒有一絲睡意。
蘇冷眨了眨眸,錯開視線,“你手機響了兩次。”
說這話之時,手機仍在嗡嗡響動。蘇冷舉起手地給他,不經意看到了手機來電備注——傅雅。
僅一秒鍾的瞬間,鈴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躍上屏幕的信息:我好難受,我想見你。
微信好友的備注,仍是傅雅。
傅翊琛接過手機垂下手,眼神並未有一絲異樣,仿佛這個叫傅雅的人是個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