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素素看著張寧男，心裏生出很多愧疚之意，他也不過是妹妹的班主任，還是剛轉回來，隻擔任了一年的新老師，但妹妹住院後，他跑前跑後幫著掛號拿藥，沒課時，還主動擔任起照顧妹妹的重擔。要不是張寧男，光憑父親一個人家裏、醫院兩頭跑，那是絕對不行的。“張老師，讓我說什麼好呢？謝謝你了。”郭素素放下西瓜，起身站在妹妹病床前。
張寧男可能沒有想到郭素素這個時候出現，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雅雅是個好學生，應該的。”隨後，趁著郭素素低頭的一刹那，他抬手快速地捋了捋亂亂的頭發。
這時，妹妹郭雅雅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小臉蛋被突然而來的不適感漲得紫紅紫紅的，郭素素趕緊轉身，剛要給妹妹拿盆，張寧男卻先郭素素一步，從門口大步走到病床前，伸胳膊從床底下拽出臉盆，然後左手把盆放在郭雅雅的臉蛋下邊，右手在她後背上有節奏地拍打起來，嘴裏還用輕柔的聲音安慰郭雅雅：“吐出來就好受了，別怕。”一套程序下來也就三四秒鍾，要不是積累了一定的護理經驗，或者是非常用心地看護病人，一個大手大腳的男人是做不到這些的。
郭素素看著張寧男低著的頭，鼻子酸酸的，張寧男，單從名字上就知道他在家裏的地位了，聽說他是他們家幾代單傳的男孩子，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使參加了工作，當了老師，他也恐怕隻洗過內衣褲和襪子之類的東西了，稍厚的物件都是他母親到學校來拿或者直接交給幹洗店，可如今，他竟然能這麼駕輕就熟地照顧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學生，真是難為他了。
過了五分鍾，妹妹終於止住了咳嗽，無力地靠在病床的枕頭上，郭素素從張寧男手裏搶過妹妹的嘔吐物，開始攆他回家：“張老師，今天，我來照顧，您還是回家歇歇吧。”
張寧男給郭雅雅蓋好被子，抬頭看著郭素素，張了張嘴，又閉住了，過了一會兒，張寧男說：“明天我來吧。”
“不用，明天，我父親會來。”
“那我後天一定來。”
張寧男說完這句話，最後看了一眼郭素素，轉身走了。
郭素素站在窗戶前，看著張寧男的背影，心裏一陣難受，經過這些天的接觸，她知道張寧男是一個心細如發的男人，無論工作還是品質都信得過，最關鍵的是他不嫌棄妹妹的病，還能接受她的家庭，郭素素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偶爾，張寧男這三個字也會出現在她的夢境中，可隨著妹妹病情的加重，一筆巨款橫在眼前，張寧男的家庭也不過屬於中等靠上一點點兒，麵對巨大的醫藥費還有後期的鞏固費用，也是很難拿的出來，所以，她隻有絕望地在報上花錢刊登那個“求助啟示”。
“對不起，雖然我不愛錢，可眼下能救妹妹的隻有廖輝龍了。”郭素素閉上眼睛，狠心地離開窗口。
妹妹的情緒好了一點兒，郭素素心裏也跟著明朗起來，她暫時忘記自己的事情和妹妹的醫藥費問題，和妹妹玩起了“兩隻小蝴蝶飛呀飛”的遊戲，她要逗妹妹開心，要妹妹放鬆心情，擁有難得的快樂時光。
快到晚上的時候，郭建處來了，郭雅雅像個沒病的孩子一樣貪婪地趴在父親的肩膀上，安靜得一動不動。郭建處咽了一口唾沫，晃了晃手裏的飯盒，提醒小女兒裏邊有排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