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丁淺訕訕走了回來,黑暗之中,趙澤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她,在老板麵前顯露出了自己能力的不足,讓她手捉無措之餘倍感失落。
這種失落是她畢業後在這個繁華的南方大都市裏生活一直都有的,言語的的不通讓她找工作的範圍窄了許多,和從小生活在這裏的本地人相比,無論她做得多好,都沒辦法隔入其中,今天又在老板麵前暴露出了這種缺陷,她甚至想到老板會不會因此而後悔提拔她了?提拔一個工作能力強在本地熟門熟路的人是不是用起來更為方便?
她又後悔開車這麼長時間了,這一片區域還是不熟,不能怪這裏地形複雜,隻怪自己沒做好功課。
“對不起,老板,是我不好,走錯了路,耽誤了您的時間。”易丁淺說。
她站在黑暗當中,看上去整個人都縮小柔弱了很多,沒有白天在辦公室裏的果斷堅決指揮淡定,聽她那顫著嗓門的道歉,趙澤心想多大的事啊,搞得自己反倒成了大灰狼要吃小紅帽一般,女人啊,就是這樣,用各種手段讓你覺得內疚心軟,然後想著控製你!
瞧自己一時的心軟造成了什麼後果?
趙澤被葛英弄得煩透了,恨屋及烏,對她也沒好臉色,“行了,我找了代駕,等著就行,真不該搭你的車!你說你,在本地工作這麼多年了,這麼小塊地方都搞不清楚路,這還是你家附近吧?如果和本地人做生意,人家約你九點,你迷路到第二天九點,生意不用做了?”
完了,老板恐怕真想著換她了,這可怎麼辦才好?這工作她不能丟的!她趕緊坐進了駕駛室,自我批評,“老板,我一定會把這塊地方弄得清清楚楚的,以後決不會再迷路,還有,我會好好兒學本地話,您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聽得懂的!”
趙澤心說自己今天是流年不利,處處遇阻,讓她送自己回個家,搞成這樣,往外一看,外邊烏黑烏黑的,天知道這地方是哪兒?這是送到了火星上?他語氣更不好了,“以後,這還有以後?”
以後打死都不讓她送自己了!哎,應該打的的,一時興起挑戰自己在員工心目中的地位,上錯賊車。
易丁淺被他滿臉嚴肅嚇得心中狂跳,說:“老板,我在這方麵忽略了,隻以為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沒想過融入當地,公司很多的業務是和當地人做的,因為語言不通,也丟失了很多業務,老板,以後我一定注意....”
這跟公司業務有什麼關係?他沒說什麼啊?借題發揮她不懂?再看她一臉的惶恐不像是假的,趙澤算是明白過來,她把送人這件事當成了工作,害怕表現不好自己這個老板把她給炒了?
怎麼把什麼人都想成葛英那樣的?
興許是光線的做用,在黑暗中她縮小了很多,莫名很像自己新近收養那條小狗,給了它一點吃食,它就偷偷地跟在他身後想他收留,可等他一回頭,就怯怯停住了腳步,一臉渴望卻又害怕跟錯了壞人。
趙澤看著她,提醒自己別心軟,可做為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保護弱小的心態油然升起,他語調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行了,這也不怪你,這裏地形複雜,以後注意就行了。”
易丁淺仔細看了趙澤一眼,發現他真沒當回事,也不好意思,心想自己怎麼這麼草木皆兵?淡定,一定得淡定,不能慌,別人家還沒想著炒你,你就覺得要被人炒了,搞得人家厭煩了真炒了你。
趙澤卻越看她越像家裏那隻:終於被人收養了,塵埃落定,開始擺譜,肚子餓得要死,食物擺在了眼前,也小口小口地吃不能丟了份兒,等他稍微走開,立刻把整張狗臉埋進了食盆裏呼嚕。
他一人一狗兩張臉在腦子裏一對照,濕漉漉的雙眼,圓圓的臉,表情簡直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終於忍不住哈了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