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人各不同(1 / 3)

秦可深讓自己覺得一無是處,似乎永遠都達不到他的要求,明明她在工作中取得了那麼大的成就,可一回到家裏,就被他挑得什麼都不是,他挑刺講究細節,一挑一個準!從桌上的灰塵到鞋子的擺放,總有他能說的!

有一段時間,她甚至害怕回家,害怕看到他坐到沙發看她,不知道從他嘴裏冒出什麼難聽的話;可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兩個也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時間,看對方什麼都是好的,那段時間他展現了最美好的樣貌給她看,時間長了之後,繃不下去了,就原形畢露?後來到公婆那裏多了,看明白公公對婆婆的說話方式,她才明白,原來這是耳濡目染的,秦母得忍成什麼樣才能對公公的話語聽而不聞?百忍成金是這麼來的。

她能做得到嗎?她自問做不到。

而且讓她感覺極為可怕的是,公公全感受不到婆婆的悲喜,在他的看來,老婆就應當這麼相處對待,說話誓無忌憚有什麼說什麼這才像家人,他不知道婆婆也有悲歡喜樂,她也是個人,要人心疼體貼。

她在工作中取得成就,就想自己原來不是那麼差啊,為什麼在他眼裏什麼都不是?就沒有一星半點的好?後來她才明白,既使她做得太多,他的眼睛也隻盯在桌子上的灰塵上,做事萬般好不上一星半點錯。她對著鏡子想,此時她還年輕,容貌還看得過去,如果老了,臉上全是皺紋,兩看相厭,幾十年還不知道有多少難聽的話要聽,一直聽得進了棺材,與其這麼消耗,還不如趁早結束。

所以他提出離婚,她沒有再努力堅持,甚至到後來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那些整晚整晚被打擊得睡不著覺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以後他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全不關她的事,而她,桌上有塵也好,地拖不幹淨也罷,不會再有人死盯著指責!她也不用擔心他那飄搖不定的工作,飄忽不定的情緒,再也不用擔心哪一句話說錯了會惹到了他。

趙澤坐在旁邊陪著,看她在沙發上發呆,不敢打擾,他看到了這位在公司精明強幹下屬的另外一麵,原來她家庭這麼不好,老公是這樣的人,柔弱的肩膀卻擔起了那麼多的事,公司客戶怎樣刁難也沒見她著急發火,總是有條不紊處理所有的事,此時的燈光之下,她掖著小孩的被子神態那般溫柔,竟然有些許好看?

客廳裏的鍾當了一聲,把易丁淺從發愣中驚醒,一抬頭,趙澤直勾勾地望著她,頓時不好意思了,忙說:“老板,今天真是太麻煩您了,您看這麼晚了您先回去吧。”

趙澤站起身來,竟有些戀戀不舍,點頭說:“你請兩天假吧,把家裏的事弄完再上班。”

易丁淺感激地點頭,“謝謝您了,老板。”

看房門在他麵前合攏,易丁淺頭也不回地看沙發上的孩子,趙澤有些失落,轉眼想,過兩天她就上班了。

於是很高興地哼著小曲回到車上。

......

秦良景陪著秦母回到了舊居,城郊的農村冬天萬物凋零,田野裏一片蕭瑟。

姥姥姥爺在秦良景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隻有模糊的印象,記得姥爺是個長胡子的男子,脾氣溫和,教過私塾,算是早些年的讀書人,姥姥隻圍著灶台打轉,是個身材瘦小的婦人。

秦良景很少聽秦母提及自己的父母,她也沒有舅舅,秦母是獨生女,在那個年代家裏條件算是不錯,想來也不會像她這樣少年過得艱難了。

老屋占了好一一片地方,和周圍的現代建築相比當然顯得破舊,但對如當時來說,這是大戶人家啊,聽秦母說她曾奶奶輩家裏還請了丫環。

如此說來秦富貴和秦母算是門當戶對了?但那個動蕩的年代同樣屬於成分不好的人,也許因為這樣兩人才會結婚?

房子裏的家俱已經破亂腐朽了,剩下一張雕花床有文物館的人來收,秦母將它捐了出去。

聽說秦母回來了,村裏的兩個年紀大的老人被村支書領著來看她,說是秦母兩個表姐。

三人感歎起當年,說的都是秦良景不清楚的往事,她聽得也沒意思,於是在屋子裏四周圍參觀,來到西邊一個小房間;聽秦母介紹她當年就住在這裏,裏麵有張小小的書桌,她走進去隨手拉開,居然還些筆書本之類的雜物堆在抽屜一角,她隨手翻開,有的已經腐爛了,有個牛皮紙釘的本子卻還沒有腐爛,上麵的字稚嫩得很,但還瞧得清正是秦母的筆跡。

她饒有興趣地翻開,能偷窺到長輩的秘密對她來說像做賊一樣充滿刺激。

前麵幾頁沒什麼意思,都是些作業題,翻到後麵一頁,忽然出現了一行粗體大字,他又打媽媽了!

那字體如此刺眼,是用鉛筆大力地寫下來的,字體不像前麵那麼端正,光看字跡就知道寫這字的人心裏充滿了憤怒!

秦良景倏地合上了本子,像揭開了某種秘密一樣讓她作賊心虛,往後望去,窗欞陽光撒進,窗格子的影子印在地上,母親說話聲從遠處傳來,她這才放心,緩緩地打開本子,再翻到了那一頁,往後翻去,再出現了那帶著狂怒的字體:我告訴姑媽,說他晚上把媽媽綁在椅子踢,可她說我晚上做夢看錯了!我問媽媽,媽媽也說我看錯了!可她明明手腕上有紅印子!爺爺說爸爸是讀書人,不會打女人的!

秦良景越看越震驚,雖是冬天,身上卻冒出一層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