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銀像出土
我一上來，一把脫掉了呼吸麵具，把潛水服拉開。剛才過於緊張，沒注意到其實自己已經如同被人從水缸裏撈出來一般，熱風吹過，倒真如二叔說的那樣，感覺很爽。我四下看了看，爺爺正在一處陰涼地兒坐著，我趕忙走了過去，把剛才下麵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順便把那兩個眼珠和塑料袋裏的灰燼遞給了他。爺爺聽著聽著，眉頭卻慢慢舒展開了。我看他的表情，估計他已經知道什麼了。我說：“爺爺，這眼珠是什麼意思啊？”
爺爺一邊打量著這對眼珠，一邊說：“這叫無妄之眼，意思也就是不能預測的未來，但是卻可有所作為。我想這是建墳的人對現實很無奈，不得誌吧！”
我腦筋轉得很快，說道：“哦，那下麵那些兵器是不是就是指的是有所作為啊，一語雙關？就是在陽間可以用，在陰間也可以用？”
爺爺看都不看我，“錯了！這東西都留到陰間用的，因為陽間他已經知道無法改變了，要不就不會用無法預測的未來這麼絕望的寓意了。他是不服輸吧，到另一個世界重新來過！”
我“哦”了一聲。爺爺將兩個眼珠對著岩石一磕，我心裏跟著咯噔一下，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爺……爺爺！”
爺爺笑了笑，從敲碎的眼珠裏取出了兩個物品。我定眼一看，其中一個居然是個圓圓的石頭。我湊上去看著，問道：“這……這是玉嗎？”
爺爺笑著說：“嗬嗬，這是夜明珠！看來還是有些值錢的東西的，隻是藏得很有藝術！”
我大吃一驚，喊道：“這……這是夜明珠？！”
我從爺爺手裏將那夜明珠接了過去，把潛水服套在頭上，將它捂在手心，再把手慢慢地展開。我的天，果然，這珠子發著淡黃色的光。我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見夜明珠，聽也就聽過大爺爺和爺爺喝酒的時候說起過一次。這淡黃色的光真好看，像夜空中的月兒，很溫暖的樣子。我看到潛水服中空氣都不夠了，才拿了下來，把珠子遞給爺爺。爺爺隨意地接了過去，放在了一旁。這時，我見他手裏拿著一個幹癟的小東西，上麵還有好多灰。我問道：“爺爺，這是啥啊？”
爺爺說：“這是真的人眼，隻不過放在了什麼動物的胎盤裏吧，之後再糊上了東西！”
我聽著覺得瘮人，忙問：“啊，為什麼啊？這人眼可以直接糊上嘛，幹嗎還用胎盤啊？”
爺爺說：“這胎盤代表新生，眼在生裏看混沌，能看得更遠！也可能代表了往生吧，就是輪回！這教義倒是還有那麼點意思。”
爺爺站起身，對身邊的小舅說：“大力，你準備下，隻進最後一個房間。應該是些好東西了，拿一些就行了，別貪！”
小舅有些迫不及待，跟我挑著眉。我卻開心不起來，因為還有太多的謎題沒有解開。爺爺幫著小舅打理著潛水服，對二叔說：“二子，去給大力壓氧氣，動作麻利點！”
二叔“嗯”了一聲，走到小舅身邊，“大力，你下去悠著點，一下去看見的墳別動！”
我忙問：“為什麼啊？”
二叔鄙視地看著我，“那墳封閉得那麼嚴，就是不想讓你打開，裏麵沒有毒也會有機關，搞出點事兒誰負責啊！”
我想想也是，爺爺卻說：“那墳就不開了，時間不夠了，打開這墳，估計就沒剩下什麼了，總得留下點兒什麼吧！”
爺爺此時正在試著安全繩的鬆緊，小舅站在一旁咬著嘴唇。爺爺收拾好一切，看看小舅，拍拍他的肩，“下去注意點！”
小舅點點頭，“明白了！”說罷，轉身撐著盜洞就下去了。
我忙把那塑料袋裏的黑色粉末掏出來，湊上去問爺爺：“爺爺，袋子裏的是什麼啊？”
爺爺似乎想起了什麼，接過來看了看，接著打開袋子，拿出了一點，聞了聞，“這是麥子！”
我大吃一驚，“麥子？！”
這下麵放燒過的麥子，這倒成了奇聞。從古到今，古人對糧食那是當寶，誰見過燒麥子放墳裏的啊？這……這是什麼道理？我眉頭緊鎖，爺爺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將塑料袋放在我手上，“這死了的人其實深深地知道他需要什麼，他應該是個高手！”
我愣了一下。這點我讚同，憑過去千年依然完好的墳，憑這岩泥混合物，憑這墳頭的布局，他不是高手又能是什麼呢？爺爺接著說：“我想他的初衷也是擺個什麼的，但是後來他不知什麼原因，又改變了初衷，把這下麵改成了要有吃的、住的、穿的、打仗的了，你沒進去的那屋裏又會是什麼呢？”
爺爺一席話，似乎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但是似乎又什麼都沒解開。這麼想來是的，“玉葉金花”裏，無妄之眼代表的是一種意境，殘兵器代表了戰爭，“龍杯”代表了住的地方或者說是休息的地方，那門口沒有東西的墓室裏地上厚厚的棉布代表了穿的，那燒過的麥子代表了吃的。真的是這樣啊，我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看出來呢。我問：“爺爺，那為什麼要用燒過的呢？還有，那墓室裏空的，他吃的不會就這麼一點吧？或者說，在陰間真跑出來吃？”
爺爺看了我一眼，“燒過有幾種可能吧，第一，是祭奠過的麥子，這代表了這麥子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第二呢，燒熱的麥子會很快把墓室裏的空氣耗盡，既防止被盜又會保證下麵幹燥。第三，我想，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麥子了！”
我意外極了，怎麼叫最後的麥子？爺爺接著說：“這就能回答你第二個問題了。我猜，之前這個教會沒落了，這教主彌留之際，或者是還未死時，見跟隨他的人連飯都吃不飽了，幹脆拿自己打算帶到陰間的糧食給大家吃，包括錢財也一並拿出去了。最後呢，他死了後得到了人的尊重，被好好安葬了。但是，該走的總會走的，留下的或許就是這墳了！”
我想著爺爺的話，怪不得這“燒麥”墓室裏空空如也，看來這邪教教主也不一定是壞人啊，舍己為人的精神也算有啊。我思索了起來，吃的、住的、穿的、打仗的都齊全了，還剩下什麼呢？
爺爺見二叔停了下來，忙罵道：“你咋這麼一會兒就不行了！不許停！大力在下麵有個好歹，你也給我滾下去，別上來了！”
二叔嚇了一跳，又趕忙壓起了鼓風機。
我思索了一會兒，“那爺爺，最後那間墓室裏會不會是財寶啊？”
爺爺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那叫‘權力’！”
正說著，小舅一下上來了。爺爺一見，大怒道：“你為啥把安全繩解開？！”
小舅嬉皮笑臉地說：“我……我拴著個寶貝呢。來，來，都來拉上來啊！個兒大！”
爺爺火冒三丈，一腳就踹了上去，差點沒把小舅給踢下盜洞。他說：“你小子反了你的，問你為什麼把安全繩解開？！”
小舅一哆嗦，呆呆地說：“我——我——”
爺爺指著小舅說：“那是你的命，你小子把命都不要了！萬一有個好歹，上麵的人救不了你，你在下麵就是個死！給我滾下去，把安全繩套身上再上來！”說罷，瞪著小舅。
小舅哆哆嗦嗦地又溜了下去，我和二叔在一旁看著想笑。爺爺回過頭對二叔說：“你停下做什麼，繼續壓氧氣！”
二叔趕忙忙活了起來。我衝二叔吐吐舌頭，跑到盜洞邊，幫著把係好安全繩的小舅給提溜了上來。小舅一上來，呼吸麵具都顧不上脫，馬上拿了繩索又跳了下去，折騰了幾分鍾又爬了上來，去掉麵具，“可以拉了！”
這句話是在對爺爺說。爺爺瞪了他一眼，衝我和二叔招招手，我們趕忙跑到盜洞邊。我小聲問小舅：“什麼寶貝啊，這麼興奮！”
小舅說：“下麵黑，看不清，好東西就對了！拉，拉！”
我們幾個抓著繩索開始用力，乖乖，還真沉！好半天，終於把它拉了上來。當寶貝從盜洞裏一點一點出來的時候，我吃了一驚。是……是一尊佛像，當它整個都放在地麵上時，它身上還泛著一層淡淡的銀色的光芒，凹陷的花紋發著黑色。這……這東西是銀子做的，奇怪啊，這古人不是都喜歡拿金雕刻嗎？這……怎麼還會有銀的呢？
這尊佛像半人多高，閉著眼，一手側放在身邊，另一隻手自然放在下頜，撐在蹺起的腿上，另一隻腿平躺著。整個佛像顯得很恬靜，很舒服。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佛像，剛要開口問，在不遠處的叔叔就說：“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這教義應該是以極樂為核心思想的，你看這佛像給人的感覺除了享受外看不出別的了。”
爺爺點點頭，“嗯，這教主不簡單啊，人死了，還能有人把些值錢的都給留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說：“這銀在古代可不是多值錢啊，是正常流通的貨幣啊！”
叔叔說：“別忘了，一個組織，領導人沒了，如果不是嫡親關係，東西很快會被瓜分的，可是給他卻留下了這麼多東西。你也說了，銀不值錢，可能值錢的都被瓜分了，但畢竟還是留了這麼多東西。而且，人躺了千年，沒被打擾過，可見他當時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經叔叔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了他的不一般。
小舅高興極了，“我……我再下去，下麵還有馬的，我估計也是好東西！”說著就要下去。
爺爺瞪著他，“你這一趟下去，把磚給填上，就給我滾上來！”
連一旁的我都看出了爺爺要他這麼做的理由，小舅卻似乎還不知道，愣在一旁。我說：“小舅，這東西你要想運出去要花不少力氣啊！再拿，再拿你背啊？”
小舅愣了一下，看看這佛像，又看看爺爺，二話沒說，戴上呼吸麵具，抱起那墳磚，就下去了。
爺爺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看我，又往後走了幾步，又看看遠處，接著轉過頭看看那岩泥建築。他在太陽地下思考著，我不敢去打擾，乖乖地在一邊看著。我學著他，把他看的幾個地方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不對啊。爺爺思考的事兒似乎很重要，因為連小舅上來，他也一句話都沒說。好一會兒，他走到盜洞邊上，蹲著看了半天，突然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大力，這佛像麵朝哪兒？下麵還有些什麼？”
小舅聽到這句話，似乎來了興趣，忙說：“您等等，我看看啊！”
想了一下，他就開始比畫了起來，我估計他在回憶自己下洞後的方位。一會兒，他說：“哦，朝著西麵，對，對，應該正對著這山。”他指了指岩泥建築，“這下麵吧，還有些馬，兩匹馬，還有一尊佛像，跟這一尊背對背。其他的我還沒顧上看，應該沒什麼了吧。哦，對了，那墓室裏有壁畫！畫得好像是佛祖在最上麵，下麵全是騎馬的，拿著兵器什麼的。我看了，還覺得挺有意思！”
爺爺沒有說話，我聽了小舅的話，也開始思索了起來，如果是說財寶吧，和佛祖有什麼關係呢？而且，佛祖不好戰啊，怎麼下麵又是騎兵？這個情況比較複雜，我趕忙溜到叔叔身邊，問道：“叔叔，你對這個情況怎麼看？”
叔叔似乎也不知道爺爺在想什麼，晃晃腦袋，“不知道！準備走了，快去收拾！”
我期望的答案沒有等到，看來還得去問爺爺。這時，爺爺說了句：“這不是墳碑！”
我愣了一下，趕忙湊上去，“爺爺，您說的什麼意思啊？”
爺爺看著我，“我一開始就很想不通，他把墳碑建這麼高有什麼用意。按道理說，他完全可以找塊大岩石，甚至於還可以把自己的功名都刻上，流芳百世。可是，他沒這麼做。”我聽著，連連點頭。爺爺看著我，頓了頓，接著說：“他造了這麼個石頭不是石頭，泥堆不是泥堆的建築，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