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問我:“你們研究單位很忙吧?”
我應付著打了個哈哈。他又對我說:“你有同事吧?”
我點點頭,沒在意。他“嘿嘿”一笑,“那你同事肯定也有你一樣的症狀,介紹到我這兒來,我給優惠!”
我冷笑了一聲,“你這個生意真不錯哦,倒是很會……”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李昭。這小子不知道怎麼樣了。我趕忙出門打了個電話,電話是李昭接的。我聽到這小子有氣無力的,忙問:“李昭,你身體怎麼樣?”
李昭說:“瑉哥,我被詛咒了!我全身都不舒服!也說不出來哪兒不舒服,醫生也看不出來!”
我說:“你在哪兒?”
李昭說:“醫院!”
我告別了中醫,買了點水果趕到醫院。
李昭眼圈很黑,手在不停地抖。我問:“大夫怎麼說?”
李昭說:“大夫說我是中毒,但是中的什麼毒他們斷定不了!瑉哥,我是不是被惡魔詛咒了?”說著,他看了看掛在脖子上的玉晗,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
我說:“你是不是感覺惡心,全身沒力氣?”
“是啊!”
“有沒有手抖?”
“有!”
“掉不掉頭發?”
他怔怔地看著我。我哪有空等他回答,順著他的頭皮一把摸了過去。我一看,手心裏全是頭發,嚇了一跳,馬上給小先和羅璿打了個電話。
在中醫診所裏,中年漢子給他號過脈之後,“你們什麼企業啊?老板是不是人啊?你再晚來幾天,最好的情況就是植物人了!牙還沒鬆動,你運氣還真好!”
這一次開藥,他居然要價一服300元,開了6服還不保證效果。他說:“6服1800元,說好了給你打折,1760吧,意思就是一切順利吧!”
我直接開罵了,“你這個折扣是幾折啊?9.9折嗎?你黑心醫院嗎?救人還是發財啊?”
中年漢子很不屑地拿起電話,點了一份蓋澆飯,“不買就讓他等死!”
我走到李昭身邊,“你有多少錢?”
李昭說:“還有200多一點!”
我心裏暗罵一句。羅璿拉了我一把,把我叫到門口,“瑉哥,不值得!你為他下墳就已經快搭上一條命了,這次值得嗎?”
小先說:“瑉哥,這是他的命啊。萬一他還要挖墳咋辦?下次他還會死的!你救不過來!這……這就叫什麼來著,咎由自取啊!”
我想了想,“算了,你看他都這樣了!怎麼說也同學一場,救救他,就當做件好事吧!”
羅璿撇撇嘴,點了一支煙,“這好事真貴啊,1600元!”
我正準備把錢給交了,中年漢子說:“弟娃,這次我不敢保證。命我可以保證,但是恐怕有些後遺症!”
我一把把錢收了回來,怒道:“你不給我治好,還收我1800,你有沒有醫德啊?”
中年漢子,“我治好也就不是這個價了。就他這個情況,我不說大話,整個四川能看出他的病的,也就不超過200人。而且,他們也隻能看出來,而我能治!”
我不想聽他吹牛皮,“行了,行了!你說說看,什麼後遺症?”
中年男子走到李昭身邊,扣住他的喉嚨,聞了聞他的口腔,又抓了一把他的頭發,“暫時我能看出來的嘛,就是這小子頭發算是保不住了!”
我說:“這個不叫後遺症,滿大街的禿子多了去了!”
中年男子轉過身對我說:“哦!還有你,你最近可能掉頭發,不過你的情況比他強。你多吃點核桃之類的幹果,再買生薑擦百彙穴,就基本沒問題了。還有,這個是不收費的!”
我不想理他,他卻自顧自地說起來,“他牙齒大概也會鬆動吧!這個好辦,回去補一補還能行……”
我打斷道:“有沒有嚴重的,像失明啊,不孕不育什麼的!我這個同事可是還沒結婚呢!”
李昭此時已經跟剛死的魚差不多了,我這麼說也是讓他安心吧。中年男子不管這些。正好這時,送蓋澆飯的進來了,中年男子如同餓了好幾天似的,端過飯,給了一張大鈔,連別人找零錢的時間都不放過,埋頭就吃了起來。我說:“行了,收錢!治不好了,我回頭來砸店!”
中年男子一手端碗,一手接錢,吃一口飯,數一下錢,還不時拿起幾張來看看真假。我很是不喜歡他這種人。好一會兒,飯他吃了個精光,錢才慢吞吞地收到口袋裏。接著,他一抹嘴,快速地鋪好草紙,麻利地抓起了藥。他一邊抓,一邊說:“這藥你是買對了,找別人,不定死不死!西醫看不出這毛病的,現在的醫生,嘖嘖……”
等他絮叨著收拾好一切,拍拍手,將6包藥放在我們跟前時,我發覺包一個比一個大。我說:“喂,你是不是吃糊塗了,哪有這麼配藥的,還越來越多起來!你按分量抓勻好不好?”
中年男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子姓錢,叫老子錢大夫!別老‘喂’、‘喂’的,我這藥一天比一天加重分量,就能把毒排出去!這是一個療程!這周呢,大概最後一天,大便是黑色的!中間會嘔吐不止,頭發掉得比較厲害,這就是有效果了!不行的話,繼續吃這個藥!”
我一邊點頭,一邊記著。這錢大夫接著說:“第二個療程就是要補了撒!帶上來看看情況再說!”
聽他這麼說,我直接不願意了,“怎麼?還不是一個療程?!還要繼續吃?”
錢大夫看著我,“中藥吃一輩子的都有,這兩個療程算少了的!你一個療程,是因為你身體好,身體內的毒少!他……”
我打斷道:“這第二個療程多少錢?再來個1800,我這錢算是白賺了!”
錢大夫“嘿嘿”一笑,“弟娃,說句實話,下次的錢肯定比這次便宜,補品嘛!記得要來啊!”
我接過藥,一把拉起李昭就往外走。錢大夫幫著我一起扶到門口,“回去後別讓他吹風啊!一周之後再來!哦,對了!要是不會熬中藥,就在我這兒熬,一次10元,老顧客我給你8元!”
我轉過頭,很鄙視地對他說:“你不愧是姓錢啊,做個醫生都要把錢賺夠!”
他似乎又要囉唆什麼,我叫幾人趕緊上了車,不想聽他絮叨。
車上,李昭靠在我肩上。我看了他一眼,他眼中無神,或許這幾天的毒折磨著他,已經讓他看上去臉色異常蒼白。我倒有些可憐起他來了,問:“要不要喝水?”
李昭沒有回答。我也不問了,閉著眼養神。這時,李昭淡淡地說了句:“瑉哥,我真不是這塊料啊!”
我睜開眼睛,看他正看著手裏的玉蟬,手指摸著這玉蟬的背。他說:“瑉哥,兄弟對不起你啊,是我叫了你來的!唉——”
我笑了笑,“別多想了,身體好起來再說!”
李昭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說:“瑉哥,我知道你們討厭我。第一次咱們一起去,我壞了事兒,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成為高手,可是……唉——”
我看著他的眼角不停地在往下流著淚。那天,他說了好多。我想,我原諒了他。最後,他睡著了。我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我和李昭的相識,想起了我們幾個一起收拾他,想起了我們一起潛入他租的屋裏。這或許就是命吧,李昭為了他的夢想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我們又為了當年所犯的錯誤,同樣付出了太多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