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勝利凱旋
早晨的露水夾雜著一絲毛毛細雨,將裹著大棉被的我弄醒了。我掙紮著坐了起來,發現篝火早就熄滅了,一絲絲的青煙證明它是剛熄不久。我下意識地一摸背包,背包還在。我發覺刀女不在了,小先和羅璿還安穩地躺在我旁邊。我一看我的腳,腫得更加厲害了,一碰就鑽心地痛。我一瘸一拐地爬了起來,看看周圍,濃密的霧令能見度變得很低。我把小先和羅璿叫醒,小先已經能走了,就是有點頭痛,說話聲音很粗,怕是感冒了。不過,感冒或許是好事,因為感冒病毒往往比其他傳染性的病毒都要強,以毒攻毒是好事兒。羅璿似乎沒睡夠,滿眼的血絲。
我說:“咱們準備走吧!”
小先問:“刀女呢?”
我搖搖頭,“可能是不好意思見我們,自己走了!”
正說著,背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我一轉身,一下扯動了腳踝,痛了我一身汗。刀女正在我的身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過來一把扶住我,一看我的腳踝,“你這樣走不了的!等走回去,你這隻腳也差不多了!”
我一把推開她,“不用你管!你走開!”
可能是我用力過猛,結果一個趔趄,又跌倒在地。小先和羅璿趕忙過來扶起我,我看出刀女有一絲淡淡的傷感。她別過臉,默默地走進了霧裏。羅璿扶我坐下,小先則追進了霧裏。我心頭一下糾結了起來,你說這是個什麼事兒嘛!
我歎了口氣,坐在地上等他們回來。大約半個小時後,兩人回來了,小先手裏拿著幾塊樹木劈成的木板,默默地走到我跟前。我愣了一下,刀女跟了過來,手裏拿著一把樹枝削成的拐杖,接著一下抽出甩刀,順著我受傷的腿部的褲子就是一刀。她看看小先,將甩刀遞給了他,又將木板夾在我的腳上,順手將她背包的背帶取了下來,將木板固定在了我的小腿和腳踝處。綁好後,她又往裏插了一根粗樹枝,用力一轉,樹枝就死死地將木板卡在了我的腳上。做罷一切,她默默地站了起來,收拾行囊去了。
我沒再說什麼,抓著一支延伸杆,算是拐杖,又背起一個比較輕的背包,招呼大家往回走。小先不知道身體狀況恢複了多少,至少走路時看上去還好,刀女陪在他身邊,手裏還拿著那件從墳裏帶出的寶貝,看上去還有個一米多的長短。羅璿比較辛苦,前胸後背都背著一個包,他走得艱難,還要上來照顧我。我於心不忍,堅持自己走。我看著他們,尤其是小先,心裏隻覺無地自容。
半個小時後,我提出休息,沒有人反對。我腦子裏在想很多事兒,一會兒是那金絲楠木棺,一會兒又想起自己丟下小先往盜洞外麵爬的樣子,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力。我看看他們,“這樣,你們先走!我自己慢慢走!你們到了,給我一電話,給我新開一個房間,鑰匙丟前台,我回來後,自己去就可以了!不要因為我,耽誤你們!小先……”
小先看看我。我接著說:“小先,你回去後,就去醫院看看,要是沒什麼問題,回去後找那個郎中再給你看看,不要怕花錢!”
小先喝了一口水,“說什麼呢,瑉哥,咱們出生入死的,要我們把你一個人丟這兒,這不是笑話嘛!”
羅璿說:“瑉哥,不是有我呢嘛,我不累啊!要不,咱們把東西先藏起來,我背你先回去,寶貝回頭再說!”
他說的這些話,句句都像是在打我的臉。我一咬牙,二話不說,站起來就開始走。羅璿上來扶我,我沒說話。就讓這個痛來證明我的懊悔吧,就算是腳廢了,也算是讓我心裏好受一點吧。
走著走著,身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少人開始回頭看我們。此時的我手有些微微地發顫,腳已經被木板夾得磨破了皮,血水也順著木板在一點點地流下來。小先突然幾步衝到我跟前,“瑉哥,你的腳不能再走了!不然……”
我早已痛得滿頭大汗,但是咬著牙,笑了笑,“兄弟,我……我沒事兒!”
我看看周圍,找了個人少點的地方,對他們說:“行了!我知道車在什麼地方,咱們一起走太紮眼了!小先,你和刀女先走!羅璿,你等他們走以後,也跟著走,我斷後!”
小先:“瑉哥,不行啊!眼下至少還要走下山的路,你這腳能走嗎?我不同意先走,怎麼也得讓羅璿或者我留一個下來,扶你走!”
我打斷道:“我說了,你們別管我!快走!我身體行不行,我自己知道!”
小先愣了一下。羅璿忙說:“瑉哥,你看你的腳,你是真不想要腳了,我們還不答應呢!這樣,先哥感覺好得差不多了,我把背包給他勻一個,然後我背你走!要是半路碰見個山民什麼的,給他點錢,讓他背你下山,也就好了!就這樣吧,行不行?先哥,你跟刀女快走吧,有我在呢!”
小先愣了一下,看了看我,拿起一個背包,和刀女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
羅璿扶起我,一邊走一邊說:“瑉哥,我咋覺得你早晨起來到現在一直不是很高興啊?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墳裏發生的事兒,就笑了笑,“沒事兒,可能是太累了!”
羅璿說:“哈哈,那好辦啊,瑉哥。回去後,咱好好洗個桑拿,再睡個一星期,絕對生龍活虎的。要不,我幫你把嫂子從新疆叫過來?車費吃住,我和小先管!你和嫂子好好玩就行!”
我歎了一口氣,“再說吧,咱們先回去再說!”
回去後,我們去了醫院。大夫說:“你這骨裂可就嚴重了,咋骨裂了自己沒感覺嗎?是不是還運動了?你看腫得,你自己固定什麼夾板啊,咋不直接來醫院?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不把身體當回事兒!你看你的眼圈,是不是上網上的?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唉——”
這大夫好像看了我的腳就叨叨個沒完沒了了。我打斷道:“那個……大夫,你看我這個傷……”
大夫摸了摸我的腳踝,痛得我哇哇亂叫起來,整個骨科大廳裏全是我的叫喊聲。大夫直起腰,“先拍個片吧,搞不好得做手術!”
羅璿忙說:“啊,不是吧?大夫,他還很年輕,這會不會瘸了啊?”
大夫說:“嗯,不傷韌帶就不會有事兒,傷了韌帶就難說了!唉,你們年輕人呀……”
我拿著繳費單,趕忙逃也似的去交錢了。拍片結果還好,骨折碎片沒有傷到韌帶。醫生給我打了個石膏,我又買了一副拐,算是對身體有個交代了。
傍晚,我們在豐都一家酒店的包廂裏,要了幾個菜,算是慶功宴。席間,小先滔滔不絕地將大墳底下的事兒說給了羅璿。因為傷,我本不該喝酒,可是我心裏堵著一股子悶氣,無從發泄,就將酒杯倒了一個滿。三人都不解地看著我,我呼地一下站了起來,舉起杯,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我一直覺得我口才不算差,可是此時此刻,卻不知該怎麼表達出我的懊悔。我幹脆一揚脖子,一下喝了個精光。小先和羅璿大吃一驚,一把搶過我的杯子,“瑉哥,你幹嗎啊,你腳傷,醫生說不讓你吃辛辣,不讓你喝酒啊!”
我坐回座位,被酒嗆得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不知怎麼就嘩嘩地流了下來。小先忙拍拍我的背,我開始咳嗽起來。劇烈的咳嗽讓我五髒六腑都火辣辣的。我拿過杯子,又倒滿,“小先,這杯我和你幹!”
小先忙要搶杯子,“瑉哥,有話咱好好說,怎麼動不動就要幹杯啊!咱不興這一套啊,都是自家兄弟!”
我做了製止的手勢,“你聽我把話說完!小先,兄弟我對不起你!出墳頭那會兒,我……我……我不該自己先走!至少我該斷後,其實……我在盜洞裏就知道自己錯了,我就打算返回去,可是那個背包,那個該死的背包,卡在了盜洞裏,我下不去,所以……所以我必須出去!”
小先也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要過我的杯子,“瑉哥,你不要這麼說。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換了是我,我也會那麼做。如果你斷後,可能咱們一個活的都沒有!你那麼做是對的!”
我看著他,“小先,這次我們差點把命交待在裏麵,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如果我不拿那背包,我們兩個完全可以把倒下去的拉上來。可是我鬼迷心竅了,這一點是我的錯。還好這一趟你沒事兒!如果你有點什麼事兒,那麼我現在就不是端著酒在這兒自殘,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了!來,把酒給我!”
小先看看我,又看看酒。突然,他一口將酒喝光了,“哇,原來自殘感覺真不好!哈哈,瑉哥,你……你的心意我領了,等咱們這一趟結束了,我們把這杯酒再喝回來!哦,哦,稍等,我……”
他一把抓過垃圾桶,哇哇吐了起來。好半天,他才鼻涕眼淚地直起腰,“這自殘真叫自殘,一輩子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啊!羅璿,該你了!我和瑉哥都自殘過了,你小子在外麵這一趟算安逸了啊,可苦了我和瑉哥!你不打算自殘嗎?”
“啊?咋是我?按理說,你們該敬我啊!我把你們一個個都背了那麼遠,一個暈過去,又接著一個,把我急得一邊哭,一邊給你們按人中。我容易嗎我,哎呀,我不自殘!”
氣氛緩和下來,我的悶氣也慢慢煙消雲散了。那晚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回的房間,第二天一起床,我發現打著石膏的腿上寫著小先、羅璿、刀女的名字,居然還有當晚吃飯花了多少錢。天,昨晚都幹了些什麼?
我一看表,乖乖,12點多了。我顧不得洗臉,穿了件睡衣,就挨個兒敲門。羅璿很快開了門,我衝他喊:“快,叫小先起來!今天上午你們全部去醫院檢查一下,再說其他的!”
羅璿晃晃腦袋,“小先昨晚沒回來啊!我到哪兒叫他?”
我大吃一驚,這……這不會出什麼事兒吧?我急忙敲起了刀女的屋門,一邊敲,一邊說:“刀女,快起床了!小先不見了!”
門開了一條縫,刀女伸了半個腦袋出來,看著我。我說:“我昨晚喝多了,小先你看到沒?”
刀女看看我,眨眨眼,“你放心,他沒事兒!”
我急了,“廢話,我能不著急嗎?一個大老爺們,一晚上都沒回來!你倒說得輕巧!”
刀女依然看著我。我突然有點明白了,愣了一下,“啊?他……他……”
刀女似乎也知道我明白了,一把關上了門。這小子!他居然在刀女的房間裏過了一夜,一瞬間,曾經發生的種種在我腦海裏過了個遍。造化啊!這或許就是命吧!刀女對他來說,是個很合適的人選。我笑了笑,回到房間,算了,還是耐心地在床上等吧。
我幹脆爬起來洗個澡,去去身上的宿醉。隻是洗澡真的很麻煩,一條腿在浴缸外麵的椅子上,半個身子在水裏,洗得很難受。
一會兒,我光溜溜地爬回了床上,想著現在最大的事兒就是回成都處理掉手裏的寶貝。但是對我來說,還有幾個問題沒有解開。第一,那大墳裏的紅斑究竟是什麼,是什麼觸發了這紅斑的攻擊?第二,那天燈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會自己點燃?和門口的接引童子有沒有關係?第三,金絲楠木棺裏麵為什麼會有液體,而木棺還是完好無損?第四,我要找刀女談談,有些謎題要在她身上尋找答案。
中午,在外麵隨便吃了點東西後,我們帶著寶貝,打算上路了。車剛開出豐都不久,我就讓小先把車停了下來。天空出現了難得的太陽,我們都下了車,靠著車,曬起了太陽。我走到刀女身邊,看著她,“刀女,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告訴我!”
刀女看著我,慢慢地蹲了下來。她理了理頭發,“我知道你會問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問吧!”
我說:“好!那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麼一定要下去?祖師爺是不是知道這個地方有大墳?”
刀女:“是的,你祖師爺早知道這裏。他來過,又走了,我確定有墳,但是不確定位置!我下去是因為我沒見過大墳,想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麼!”
我點點頭,接著問:“那下去後,那個燈真的是一直在亮嗎?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刀女:“這個你在下麵就問過我了。我就是看到了亮光,以為有什麼就摸過去了。我站在門口的時候,那燈就開始晃動,我動作越快,那火光就晃動得越快。要不怎麼你進來的時候,我在門口而不是裏麵啊,因為我動都不敢動啊!”
我接著問:“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出現,而且動作過大,才讓燈熄了?”
刀女說:“你說呢?”
我接著說:“那你跑什麼啊?”
刀女說:“我當然要繼續跑啊!被你抓上,還不得出去?!我也就是覺得有些神奇,想看看有什麼別的好地方!”
“耳室和自來石那兒你看到了嗎?”
刀女說:“看到了,就幾個箱子、瓶瓶罐罐和一堆骨頭嘛,那兒的寶貝肯定也就比較常見,而且你路過肯定會看。我要節約這個時間,去主室看看啊!”
我想了想,“那金絲楠木棺對麵的墳室你進去了嗎?”
刀女說:“哦,你說那兩個死人那兒的那間?去看了,裏麵的倒是寶貝,不過我看不上!”
我皺了皺眉,“是些什麼啊?”
刀女又理了理頭發,站起身,“裏麵有一尊龍椅,龍椅正麵是個龍頭啊,那龍的眼睛是鑲嵌的寶石吧。不過,那龍的眼睛好像雕刻得不到位,太靠下的樣子!”
我咂咂嘴,“不是的!那叫陰龍椅,陽龍椅的龍是頭朝上,陰龍椅嘛,臉朝下,眼往下,也就是那個朝代才有!”
刀女似乎不太高興我打斷她,接著說:“那龍椅坐墊是玉的吧,整體是黃金的,有四米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