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往事102(2 / 3)

我看了看二叔,心中無比激動,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二叔用力地拉了拉我腰部的安全帶,看看我的呼吸麵具,緊了緊我的潛水服,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直到今天,我都一直記得那個笑,那是讚許,是關懷,是流著的相同的血。

流沙已經全部陷下去了,這墳包的邊緣已經全部露了出來,是一個圓頂。這頂居然有點混凝土的感覺,不過遠看上去,跟暴露在外部的土疙瘩堆是一個材質,隻是這個的磨損比較小。我本以為那墳頭裏麵也就是個兩米深就了不起了,心裏還在犯嘀咕,這麼個深度,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嗎?還弄個安全繩,會不會是寶貝過大?等我爬到了邊上,我差點沒嚇退回去。這下麵好深啊,一眼望下去,還有點見不到底兒,這……這是墳嗎?

我退了一步,看了看這頂部的邊緣。一瞬間,我明白了尹三爺為什麼要我們圍成一個圈拿著探杆往下砸了。打個比方說,這頂部就等於是雞蛋的殼,如果圍著一個點猛打,那麼衝擊力再大,也很難把殼砸開。但是大家展開,圍成一個圈,同時敲打,產生的共振就很容易把這個殼砸開一個缺口。話說回來,這說明尹三爺其實在敲打之前就知道下麵是什麼,看來還是老薑辣啊!我仔細看著邊緣,這頂部裂開的口子,四周都有不大不小的裂痕伸展向四周,這也就是說,其實這頂部看似很厚實,實際上也如同敲開了殼的生雞蛋,外殼將會更加脆弱。我試了試這外牆的厚度,有將近半米厚,但是從深度看,我不確定這是地宮還是藏寶地。

尹三爺走到爺爺身邊,“老鬼,我估摸著這牆的厚度有點單薄了,這得一個一個下,你看,咱們誰先下去好呢?”

爺爺嚴肅地說:“我下吧,多少年沒活動了,也該活動活動老身子骨了。”

尹三爺一把攔住他,“老鬼,好歹我帶你來的,這探路的活兒還怕沒人幹嗎?我下吧!以前哪次不是我先下去?這最後一次了,還是我來吧。”

他一把將安全鎖扣在鋼繩上,衝遠處的唐晶喊了句:“妞兒,繩索沒問題吧?”

妞兒遠遠地喊了句:“沒問題,大象掛上都沒事兒!”

等我回過頭看尹三爺時,他已經一下滑了下去。尹三爺似乎是穿了自己的家當,我沒見他穿潛水服,但他裏麵好像穿了件什麼怪異的東西,反正到腳都用黑布包著,感覺給他一把日本東洋刀,他就跟日本忍者很有一拚了。他麵具也沒有用呼吸器,而是用布一蒙,戴了一頂鴨舌帽就下去了。我趕忙湊到旁邊,往下看去。尹三爺的身子一點一點地沒入了地下的黑暗中,我突然有些莫名的恐懼起來,這下麵有多深啊?

這時,下麵突然冒出一句:“傻小子,看什麼呢?還不趕快叫你爺爺下來。”

我聽到了尹三爺在下麵扯著嗓子喊了幾句,才意識到自己丟人了,趕忙回頭招呼爺爺,這恐懼也跟著消失到了九霄雲外。

爺爺跟著下去了,接著是叔叔、小舅,接著輪到我。我扣上了麵罩,這個麵罩和刀女當年用的十分相像,隻是顏色是黑色的,而刀女的是白色的。我掛好安全鎖,站在洞口,腦海裏又反複將動作要領重複了一下,接著一吸氣,雙手用力一握,瞬間感覺安全繩的牽引力消失了,雙腳的平衡感也消失了,身子直挺挺地往後倒去。大爺的!我設計的瀟灑動作全部成了驚慌失措。還沒下到一米,我因為驚慌失措,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幸虧安全扣是鬆開就鎖死在鋼繩上了,要不這會兒我估計得摔成了肉泥。但是,我的腰部和背部就遭罪了。突然的懸空,讓整個腰部和背部如同被蟒蛇緊緊吸住一般,肋骨有種被壓扁的感覺。此時此刻,我的樣子,如同掛在屋簷下風幹的鹹魚,四仰八叉的。下麵的尹三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大意,忙喊道:“手!手抓住安全扣,腿調整平衡。別慌!”

我另一隻手一把握住安全扣,雙腳盤住繩索。為了讓我不至於那麼搖晃,小舅在下方拽緊了鋼繩,我就那麼一點一點地滑了下來。到了底,我才發現這裏距離頂部至少有五米,乖乖,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就在我解下繩索時,身邊突然下來一個人,嚇了我一跳。我一看是花兒。隻見她動作迅猛而優美,那訓練有素的樣子,真讓我自愧不如。

我打量起四周,除了頭頂一塊隱隱透下光,四周黑洞洞的。這是地宮?還是藏寶地?我隻覺得四周寬敞極了。我從側腰掏出強光手電,擰亮,打量起周圍。

此時,爺爺喊了句:“把這個收起來,誰讓你帶這個下來的?!”

我扭頭一看,爺爺說的是二叔,原來是他打算擰亮照明彈。二叔一臉的無辜,尹三爺則趕忙從他手裏一把拿了過來,放進蛇皮口袋。尹三爺“嘿嘿”一笑,“老鬼擔心這煙傷了牆上的壁畫,就給我吧,我不介意,以後說不定點個煙也能用。”

二叔苦笑了一下。這個我知道,那是冷煙,怎麼可能點煙,尹三爺也就是打個圓場。

此時,所有人已經都下來了。尹三爺笑笑,“嘿嘿,咱們四處敲敲吧。老鬼啊,你找地兒洗手吧!”

我們擰亮強光手電筒,四處照著。我慢慢地看出了點名堂,這會不會是個廟宇,一個被黃沙掩埋的廟宇?這廟宇的頂部是圓形的,下麵是方的,也就是古人說的天圓地方,一般這種造型的,除了墳頭就是廟宇了。

我冷不丁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哦,寺廟啊!”

爺爺似乎對我的話很不滿意,說了句:“這是佛教塔刹!”

我點點頭,跟著他們看了起來。尹三爺一邊看著,一邊說:“老鬼,這於闐王的塔刹讓你洗手,應該算是很給麵子了!這可是我近幾年找到的最好的地兒。”

爺爺沒有答話,繼續往四周看著。從爺爺和尹三爺的隻言片語裏,我有了一個大體的印象。說起這於闐王,那得從西域古國說起了。據說,於闐王愛極了佛教。也就是在這裏,佛教完成了小乘佛教到大乘佛教的轉型。後來,古於闐國一直就是中原佛教的發源地之一,比如《大乘無量壽經》、《金剛般若經》,可都是從古於闐國流傳至中土的。

尹三爺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他說:“老鬼啊,我怎麼瞧著像信訶二世之前的塔刹啊?”

爺爺愣了一下,“誰?”

尹三爺說:“信訶二世!他在位前後時期完成了大乘佛教,而我瞧著,這怎麼也像個小乘佛教的塔刹啊!”

我還在尋思為什麼尹三爺要說這是小乘佛教的塔刹時,小舅突然驚呼了一句:“我的天!看!”

我們都吃了一驚,順著小舅手電筒照著的方向看去。我們看到了一具幹屍,樣子極其嚇人。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爛完畢,頭顱已經掉落在地上不遠處,而上身卻筆直地坐著,黑如墨的枯皮包裹在他瘦小的骨骼上。他就地打坐,雙腿盤起,手臂垂下,手中握著一串珠子,而珠子也早已寸寸斷裂,散落在他的周圍,他幹枯的手中卻還扣著一顆佛珠。

尹三爺走了過去,蹲下身看了看,“嗯,得道了,自然坐化!不簡單啊,不簡單!”

我吃了一驚,一直覺得這自然坐化的事兒都屬於小概率事件,也就是陰差陽錯。和尚愛打坐,正好打坐太投入,結果大限已到,一兩件這樣的事情,就被人說成自然坐化。可是就在眼前,我看到了真正的自然坐化。我看到那坐化的高僧的坐姿,盡管頭顱不在,但還是可以看出他歸西的那一刻處於一種安詳的狀態,而不是我所想的那種痛苦萬分、戀戀不舍的感覺。

我正看著,花兒突然也說了句:“那邊也有一具!”

我們順著光看過去,離我們有五米遠處,果然又有一具幹屍。而這具幹屍卻和前一具有很大的區別。這具幹屍與其說是幹屍,不如說是骷髏。這骷髏也是在打坐,隻是骨骼早已碎成了塊兒,頭顱歪在一邊,一邊的頭蓋骨已經摔碎,但是腿部的盤坐依然很明顯。我納悶起來,問道:“這是什麼情況啊?為什麼同一個區域,卻有兩種不同的屍體,一個幹屍,一個卻成了骨頭架子?”

爺爺走到跟前,端詳了一陣,“他修行還不夠。”

我大吃一驚道:“啊,修行不夠?!”

一瞬間,我明白了。這真的有點匪夷所思。我記得一本書上說,印度曾經挖開一個洞穴,裏麵有個打坐的和尚,當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他隻是一具幹屍。可是過了沒多久,他慢慢醒過來,肌膚也恢複了彈性,還喝了一點水。不過,他最後還是死去了,而且,人們通過科學手段檢測,發現這人已經過世近千年了。現在看來,還真可能有這麼一回事。

爺爺突然轉身看了看身後,掏出指南針看了看,“大力,你和二子去東麵和南麵看看,應該還有兩具。注意安全!”

二叔和小舅聞聲,打著手電筒,往黑暗中摸索過去。我已經開始慢慢地適應起黑暗來,在朝後殿的區域有一大塊物件,看得不十分清楚。這牆壁上刻畫了不少神佛,隻是脫落了不少,這些畫一直畫到了屋頂。剛才那些古屍身後是一扇門,隻是有的真有的假。假門依然雕刻出了凹凸的線條,甚至門的位置上都雕刻出了佛祖的笑貌,伸出的佛手直指天空,雙腿打坐,好似在講授經文。更令我吃驚的是,果然如同爺爺所說,東麵和南麵都有古屍,而最為神奇的東麵位置上居然還有十幾具骷髏。我現在終於理清楚了,剛才那第一具幹屍是個正主啊,可見其修為真是非常之高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萬佛朝宗,說簡單點,當年唐三藏也是朝西去取經,因為傳說佛祖在西方,所以這些人都在東麵,麵朝西。這是在叩拜,或者說在誦讀經文。而西麵靠中的位置,正是這位得道高僧啊。

我又回到那具幹屍身邊,很想細細再看一遍,可是強光手電筒不經意間一掃,我更加大吃一驚了。我的正前方居然有一尊塑像,這塑像幾乎就在這塔刹的正西麵,隻是靠得太後,沒注意到。

爺爺說了句:“瑉兒,到旁邊去!”

我急忙回頭,爺爺正用強光照著地麵。我退了幾步,這才發現,這地上,到東麵的門處,有一條長長的通道。而且,它居然是用玉石鋪成的,表麵光滑無比,雖然也隻有一米寬,可是足見當年的輝煌。

此時,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了朝西的方位。二叔和小舅回來了,他們周圍很安全。這下麵很熱,但是我們誰都沒有在意,注意力全部在這塑像上麵。這塑像高約三米,寬有兩米,全身之前應該撲有金箔,隻是年代久遠,不少金箔已經破損。這是釋迦牟尼佛,盤坐,一手結法印,朝前伸出,一手放於腿間。佛祖眉部細長,眼似微閉,卻又似在俯視人間。蓮花座似曾被人用帷幔包裹,隻是帷幔也成了塵土。佛祖手上應該曾經有一串珠子,這珠子極大,手間現在還卡著兩顆,剩下的,應該散落在了地上。

我圍著佛祖繞了一圈,乖乖,他身邊左右居然還有兩個兩米左右高的小佛,其中一個造型很別致,身前居然有個人抱身佛祖之上,兩顆腦袋相互凝望,身後的佛祖伸出六隻手臂,其中一對手臂將身前之人環抱,剩下四隻手伸向周圍,結成法印的手臂有兩隻,剩下兩隻則拿著法器。這法器可是好東西啊!我走到近旁一看,乖乖,這金箔居然沒掉!我再仔細一看,伸出手輕輕一敲,這回音太熟悉了,我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我心裏一聲驚呼:“金的!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