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件事我俚隻能暗中出主意,出頭鬧是要靠政屏和二娘子的娘家的。還是等蔣家村來了人再說吧!不過這苦肉計,我是不大讚成,如果二娘子有個什麼,就是裕豐傾了家,政屏有什麼了不得的樂趣!你……”四爺鎮靜的低聲的說,責備牛七,眼睛防備著政屏,怕他聽見。

牛七皺眉無語。不久,到了下倉坡的竹山,走進了政屏的後門,在蔣家村沒來人以前,一切都照牛七原來的計劃。

“二娘子不見啦,尋人啊!”“啊呀,二娘子好好的,為什麼不見啦!”“如果有什麼不吉利,和原拔家脫不了枷絆,事情是由他家裏起的。”政屏家人來來往往將這套成語送到原拔家人的耳邊,原拔家人噴出口裏的飯,丟下筷子,紛做一團去尋人。盛大漢是頂關心的,走到臥室取圍腰布,預備去尋找;忽然他狂奔出來,“不得了,嚇死人,吊在我的床架上啦。”

“快點,快點,把她解下來攤在床上。”原拔鎮靜的發號令,於是大家擁進去,七手八腳把二娘子抬到盛大漢的床上。二娘子的身段頗柔軟,臉上依然有幾分美麗的桃花色。原拔用手指在她的鼻孔前探探,點了一點頭,“嗯,不礙事,不過暫時暈去了。”他想,即刻派人到裕豐取高麗參,西洋參,聞鼻散,順便要老弟鬱益著人找堂侄日年來。原拔娘子用濕手巾將二娘子臉上的凝血揩去,又摸摸她的身體。“身上還有熱氣,救總有救的。高麗參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呢?這真是天大的禍,唉!二娘子,你平常對我俚雅蠻好的啊!為什麼心一橫,命都不要啊?”她幾乎掉下淚來。擦凝血,是受了原拔的指使,因為那凝血很可助牛七、政屏的威,雖則是二娘子自己流的。

政屏過來瞧了一瞧,衝進衝出的很氣憤,口裏嚷著:

“遭人命,還了得!”他的帶著勝利的威武,很使原拔家的孩子們有些恐懼,因為孩子們雅有看過“遭人命”的。

裕豐在溪鎮可算是眾望所歸的人家,四環姐為人很慈藹,最愛周濟窮苦人,治家又嚴肅,兒子原拔、鬱益又能安分守己,滿崽中過舉,在外麵很掙氣,雪河又愛急公好義;家裏無論什麼事,有的是幫忙的,雖則說人們愛鑽狗洞,雅不能說絕無感恩圖報的。亂幹一百幾的小通州得了信,雅趕到下倉坡。他在二娘子的身上摸了一摸,說好救,不過要趕快。他沒進過鄉立的小學,當然不知道科學的人工呼吸法,但他主張通通氣,那通氣的方法是:一麵吹屁眼,一麵吮嘴唇,這是他發明的。淹得半死的螃蟹坳的毛牙子就照他這法子治好的。原拔雖明知不必通氣,但他是最謹慎的,又不便辜負小通州的熱心,就讓他去包治。

這辦法決定了後,原拔的家眷躲開了,二娘子的陰魂回來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堆了變幻的彩雲。不久小通州拿了吹火筒來,關了房門。

“死在你的床上啦,你不能隻在旁邊看。我在這頭吹,你在那頭吮,這算便宜了你,何如?”小通州笑對盛大漢說。

盛大漢隻是笑,小通州找不到幫手,遲疑著,對於手裏的吹火筒沒法辦交代,對於吹女人的屁眼免不了有點含羞;一直等盛大漢口裏唱出一聲“好的”,這才回複了高興。本來二娘子雖是鄉村的姑子,然而白胖帶嫩的小胚子,很有點曲線美,禮教森嚴的溪鎮誰敢對她問什麼鼎,雖然這是嚴重的時候,他俚仍是觀望著。最後是小通州先告奮勇,吹火筒在地上一蹬的說:“老盛,這是要救命,管不了那些,動手吧,來!”

盛大漢走攏來,他倆顫著手去解二娘子的褲子,窗外麵的孩子們鬼鬼祟祟的徘徊著,發出嗤嗤的笑聲。那援著窗戶想偷看的,冷不防挨了甫森的“耳巴子”,哇哇的哭。

真個,二娘子死了,不知道羞恥,即令沒死,想顧羞恥,要奮勇的爬起來,但是這人命案可就功虧一簣了。恐怕這兩個莽漢有進一步的舉動,為著要貫徹牛七和她丈夫的主張,她雅隻有忍著點吧。小通州素來是幫裕豐的,平常雅遭過牛七的鐵蹄,二娘子並不在乎通氣,他非不知道,但這是借題發揮的好機會,對於桀傲不馴的家夥,隻有用通氣的方法去治療。他的吹火筒已經瞄準了,嘻嘻哈哈的送著氣,吹了幾口又噴了幾口唾沫。盛大漢卻是甜津津的在二娘子的櫻桃口上用盡平生的氣力來吸吮。如果吸不轉氣來,他願意自己也斷了氣的。那時二娘子的全身震戰得很厲害,痙攣般在抽引,那種味況,恐是她前生所夢想不到的,在牛七、政屏心裏,怕雅是夢想不到的。通氣,通了十多分鍾,盛大漢還想通著,又通了幾分鍾,盛大漢開起玩笑來:“小通州,我吹著,你吸著,不一樣嗎?”小通州罵了一聲“放屁”,即刻他找了一皮雞毛在二娘子的鼻前試了一試,雞毛前後搖動著,這可證明大功已告成,無須再通了,於是他俚才收手,一切恢複了原狀。原拔家人得了這喜信,視若無事的笑著,又聚在二娘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