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秘書沒有陪聶亦一起去A國,他應該會第一時間聯絡他。以褚秘書的能力,查出我定了三天後飛倫敦的事最多用兩小時。這三天他們會在市裏找我,三天後會到機場堵人。他們應該想不到今天晚上我就開車跑路了。三天之後,我已經在三千公裏外。
聶亦一定沒想過我會走。他怎麼會想。
知道我走了他會怎樣?三天後他會去哪裏找我?
冬天我喜歡南方,最討厭北方,他可能以為我要去南方的非非島或者雨時島,他不會知道北方的長明島才是我的目的地。
那不是我們的島,卻是我想去的地方。
康素蘿在他們家車庫裏豪邁地一把扯開車罩,指著麵前的大家夥對我說:“看,我給你選了個銀灰色的,這個顏色最低調。這車特適合你,特耐撞。”
我說:“你不要小看我的技術,我的技術還是可以的。”
她敷衍地說:“駕照滿分十二分,你去年足足扣了一百二十分,罰款罰了一萬五,我相信你技術可以我就該改名叫康二。”
我說:“康二,你別自暴自棄。”
她說:“我懶得理你。”拉開駕駛門推我上去試試手感。
車窗搖下來,她在車外皺眉問我:“非非,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你為什麼要跑路,聶亦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說你想走我就幫你,你不想告訴我你要去哪裏我也不問。但這麼突然……外麵的傳聞難道是真的?”
我掏出兩片口香糖,問她:“外麵什麼傳聞?”
她眼神飄忽,囁嚅道:“無外乎一些桃色新聞。”
我昂著頭跟她說:“有這麼一個美色當前,你覺得聶亦還能看上別人?”
她眼神更飄忽:“我上次去他們公司,看到了那個褚欣,長得還真挺好看的,不是說她畢業就開始跟聶亦,跟了足有五年嗎?”
我說:“……你別說得跟聶亦包了她似的,她爹是聶亦的秘書,她也是聶亦的秘書,別總聽一些有的沒的。”
她說:“那你怎麼今年一年都不辦展覽了,也不露麵?外麵傳聞說你和聶亦怕是要掰了。”
我嚇了一跳:“傳得這麼離譜?”
她嚴厲地指出:“你現在做的事不是更加離譜?你還不如當著他麵和他掰呢。”
我歎了口氣,向後靠在駕駛座上,自言自語道:“總有一些原因。”
她明顯沒聽懂,但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我朝她擺了擺手:“好姑娘,記得幫我保密。”看她的小模樣也不像是個威武不屈的主,想了想,補充道,“要是聶亦威脅威脅你你就和盤托出你幫我逃走這事兒,相信我,他絕對能把你的皮給扒了,要保命你就抵死不認,懂了不?”
她哭喪著臉說:“聶非非,你丫的害我。”
我將右手伸出車窗朝她比了個V字。
11月的冬夜,高速路上出奇地冷清,難得瞧見有同行車輛。S市漸漸離我遠去,被拋在身後,像一個養滿螢火蟲的巨大玻璃盒子。天上有銀月吐出清輝,忘記扔掉的老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屏幕上是聶亦低頭的剪影。
那天他正在實驗室,麵無表情低頭拿移液器的樣子好看得沒邊際,我在實驗室外偷拍下了那個瞬間。好幾次他想搶了我手機刪掉,逼得我給手機設了個超難的密碼,搞得後來自己都忘記,又去求他幫我破解。還以為他破了我手機密碼就會再接再厲刪了那張照片,卻沒想到他沒刪。
鈴聲是八年前一首老歌,我跟著哼了一段:“愛上一朵花就陪她去綻放,愛上一個人就伴著她成長,每個人都是會綻放凋零的花,請留下最美霎那。”[3]
每個人都是會綻放凋零的花。
我順手按開車窗,將不屈不撓響著的手機扔出了車窗外。
冷風吹得我頭疼,眼睛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