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非非不太能理解阮奕岑的話,皺眉想了一會兒,覺得這句話可能可以理解為“我沒有什麼好惡,誰更喜歡我,我就更願意和誰在一起”。結合她坐下來後阮奕岑待她和麵前女孩的態度,聶非非覺得自己翻譯得挺靠譜。她點了點頭:“好,我懂了,”站起來將椅子還回去,聳了聳肩,“那從這一刻起就算我們分手了,回頭你和岑阿姨說一聲,我也會告訴我媽的。”
阮奕岑猛地抬起頭來,聶非非本以為自己這麼上道他應該是高興的,但似乎不是這樣。阮奕岑目光憤怒,幾乎是釘在她身上:“我早該明白你會是這個態度,聶非非,我就不該對你抱有什麼期望!”
聶非非搞不懂阮奕岑的憤怒從何而來,那一瞬間她甚至感到有點荒謬,如果他們之間非得有一個人生氣、憤怒,更有資格的那個人難道不該是她嗎?她一向直接,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出來:“我該怎麼做才能滿足你的期望,這樣還不夠?你對我有什麼期望?”
阮奕岑沒有立刻回答。周圍的人好像都在議論他們,議論得很小聲。不過也有人注意別的地方,發出驚歎:“咦,那人是誰,好帥!”混雜在嗡嗡的餐廳背景音裏,倒也不突兀,隻是引人好奇。但聶非非此時沒有精力好奇,她被阮奕岑毫無道理的憤怒引出了火來,目光淩厲地注視著阮奕岑,等著他給她一個答案。
阮奕岑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像是很失望:“你是真的不懂……”
阮奕岑的話還沒說完,右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非非”。阮奕岑閉了嘴,看向聲音來處,聶非非也看了過去。然後聶非非就明白了剛才她聽到的那聲驚歎歎的是誰了。那一刻,關於阮奕岑,阮奕岑那奇怪的態度和那些令人生氣的話,所有的一切,聶非非全忘了,隻能看到站在兩張餐桌開外的英俊高大的青年。青年穿墨綠麂皮短夾克,黑長褲,黑色馬丁靴,襯著一米八八的身高,帥氣得令人挪不開目光。
在聶亦走近的五秒內,聶非非不複冷淡淩厲,周身氣勢都卸了下來,有些愣怔地叫了一聲:“學長。”待聶亦走到了她麵前,她才回過神,但目光中仍含著不可置信,還有刻意隱藏後變得不易察覺的驚喜,但她穩住了聲音,“學長怎麼會在這裏?”
“和你們學校有點合作。”聶亦回答她。
聶非非不知道聶亦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望了一眼他來的方向,看到幾位校領導在那邊站著,有兩個人探究地看著他們,剩下的兩三個人彼此交談著什麼。他們身後兩米處是一個包廂。包廂門口的視野很好,走出來就能看到她所在的地方。
聶非非就明白了,聶亦至少看到了她站起來後和阮奕岑發生的爭執,但他表現得像是並不認為她和旁邊桌的一男一女有什麼關係似的,隻是走過來很自然地和她說話,一眼也沒有看過阮奕岑。
走道很窄,當一個端餐盤的同學從他們身邊走過時,聶亦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護在了走道內側。他們的距離過近了,他也像是渾然不覺,隻低著頭問她:“吃過晚飯了?”
他的手還沒有放開,她呆呆地:“還沒有。”
他放開了她的手臂,低聲:“那去一樓等我,我和你們老師告一下別,待會兒帶你出去吃飯。”
她有些懵懂:“可你不是剛下飯局嗎?”
他笑了笑:“你也知道是飯局了,飯局上能吃什麼東西。”
聶亦在一個原本不可能的時間、不可能的地點,出現在了自己麵前,這件事讓聶非非有些暈暈乎乎。她記得聶亦說過他是27號的飛機,可今天才24號。不過聶非非也沒有深究,因為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驚喜。
為了使自己看上去正常得體,在和聶亦交談的三分鍾裏,聶非非一心專注於克製感情,既看不見周圍的人,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直到聶亦短暫離開,她才像是終於回到了正常世界,耳中漸漸湧入一些竊竊的議論。
“所以校花和校草果然是為了糊弄父母才假裝在一起,其實各有所愛?”
“你有沒有覺得,校花對著校草冷冰冰的,可對著那人表情一下就軟了下來?”
“哎那人是誰啊,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聶亦聶大神你們都不認識的嗎?我們每個學生物的學生崇拜的神啊!智商超高的天才,十六歲就去了Y校讀博士,L實驗室最年輕的研究員……就是沒想到他和校花……”
“對了我好像聽到校花叫他學長,是不是和校花同所高中?”
顯然,在這些議論中,聶亦也成了這樁桃色事件裏的一個重要角色。聶非非對聶亦感到了抱歉,但也不是太抱歉,因為她想畢竟是聶亦主動過來找她說話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同時她也記起了方才她和阮奕岑的小小爭執。
她將目光移向了阮奕岑,才發現他神色冰冷,嘴唇抿得平直,也正看著她,而他身旁的女孩不知為何重新變得局促了起來。
聶非非收回了目光,她此時已不再好奇阮奕岑先前生氣的緣由以及他對她到底有什麼期望,她隻記得聶亦說讓她去樓下等會兒。她沒再和阮奕岑說一句話,很利落地轉身下樓了。
食堂門口不是等人的地方,聶非非多走了幾步路,去到前麵的草坪處,站在一棵棕櫚樹下。她給聶亦發了信息,描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打了會兒消消樂。
聶亦過來時她剛好打完卡了很久的一關。聶亦給她買了瓶酸奶,遞給她時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剛才坐在旁邊桌的那個穿黑色開衫的男生,就是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