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昊轉身的一瞬間,李焓清楚的看見了父親的眼角有一滴淚水……
眼看時間已經快到正午,李焓收起了心中的思緒,慢慢的站起身來,從青石上爬下來。李焓今年已經六歲半了,但他的身高還不足1米,體態十分弱小,被病痛折磨得有些扭曲的臉龐上隱隱透出與他年齡不相符的一絲剛毅。
“父親這一走已經快一年半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知仗打得怎麼樣了、不知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我還能再見到父親嗎?”李焓永遠忘不了父親臨別時眼角的那滴淚水。
這一年半以來,前半年還好,劇毒隻發作了兩次,而後病情就急轉而下,這一年來每月都要發作一次,而且每次發作延續的時間越來越長,神醫秦炫也越來越束手無策,雖然寒泉能鎮住李焓體內的毒素向血液中擴散的速度,但因李焓長時間在寒泉中浸泡的原因,使身上的經脈逐步僵化。因而秦炫在李焓身上所用的金針封穴大法也越來越沒有作用了。缺少金針封穴大法的外部力量,現在毒素正一點點的向李焓的血液中滲透。等到血液中的毒素達到飽和時,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李焓的命。但是還有多少時間呢?
“父親,我還能再見您一麵嗎?”李焓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了解,這得歸功於秦炫收藏的大量的醫書。三個月前李焓就將秦炫所收藏的醫書全部看完了。
李焓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一個六歲的少年要他每天都要去麵對死亡,這是何等的殘酷。
這一年半以來,李焓每天除了下雨外,黎明前都會來到這個小丘,靜靜的坐著,看天、看地、看雲、看湖、看自然。下午除浸泡寒泉外就是吃藥、讀書。
李焓很喜歡看書,而且看得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侯府的藏書幾乎都被搬到了翠屏山莊。李焓最喜歡看的書是《莊子》,而其中最喜歡看的一篇是《逍遙遊》。
之所以李焓每天都要到小丘來,就是喜歡去感受自然,去傾聽這自然的聲音。
“唉……”一聲長歎,夾雜著些許的不甘。誰能想得到這一聲長歎是從一個六歲多的孩子口中發出的。
一個弱小的少年就這樣步履蹣跚的一步步向不遠處的翠屏山莊走去。每走幾十米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吱……”李焓輕輕的推開院門,院子裏沒有人,很靜。
“炫爺爺又上山采藥去了”。李焓四周看了一下,低聲的說道。
李焓走進前院的偏廳,桌上放著飯菜。李焓近自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碗筷,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
李昊走的時侯給李焓留下了八個侯府的護衛及兩個侍女。但李焓不願意看到別人看自己那刺眼的目光,且不願意被人服侍,在兩天後均被李焓遣回了京城。後來李昊又派了護衛及侍女來,但當天又被李焓遣了回去,李昊知道拗不過兒子,也就做罷了。
在離翠屏山莊半裏的地方住著一戶獵人,夫妻兩三十餘雖,有一個八歲多的女兒。夫妻倆男的姓王,女的姓劉、女兒叫小雯。
由於這戶人家離翠屏山莊很近,所以秦炫就請劉嫂每天到家中幫忙作飯,並洗一洗換洗的衣物。每月半兩銀子。
劉嫂每天按時來,做完飯後就走。而衣服則是帶回家裏洗淨後再送來。
小雯在一年前和劉嫂來過一次翠屏山莊,躲在劉嫂的身後,露出半邊臉,用一雙驚懼的眼睛看著李焓。這是李焓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子。
李焓吃完飯後,喝下了秦炫事先配好的藥,慢慢的走到內院中寒泉的旁邊,用力推開池蓋,除去衣物,慢慢的爬進寒池……
夜、萬籟俱寂,隻有李焓房中的燭光在一閃閃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