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完全沒想到他就這樣隨意且無所謂地說了出來,一時驚呆了。
眾仙也呆了,隻帝君還是八風不動,看向她和梓箏:“沒別的事你們就下去吧。”見她聽話地轉身欲去,又道,“小白等等。”說著從袖中取出一串鑰匙,一看她手腕處還縛著那捆仙鎖,皺了皺眉,捆仙鎖瞬間化飛。
帝君將鑰匙扔過來,鳳九愣愣接住:“這是……”
帝君像是不明白她為何能有如此弱智的疑問:“你不是要幫我整理行裝,但又沒有鑰匙?”
看她露出恍然的表情訥訥答:“啊,是……”像又覺得她好笑似的,不容人察覺地抿了抿唇,聲音也放緩了些:“好了,下去吧。”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別胡亂騙人。”
鳳九看了一眼堂中石化的眾仙,點了點頭,接過鑰匙就離開了。跨出和氣堂時,聽到帝君不耐煩地對著梓箏:“你怎麼還在這裏?”
梓箏聲帶哭腔:“帝君何時成的婚,為何臣女從沒有聽說過,那女仙她、她有什麼好……”
帝君的反應是喚了一聲後桭上神。
接著和氣堂便傳出了一陣窸窣之聲。
鳳九偷偷向後瞟了一眼,見仙仆們忙忙慌慌將哭哭啼啼的梓箏公主給架了出來。
鳳九因禍得福,住進了帝君的寢房中。八卦似長了翅膀,一天不到便傳得八荒皆知。
當天晚上,鳳九正打著瞌睡等著帝君回房安寢,亥時過,帝君沒等到,卻等來了一位來爬床的魔族姑娘。
姑娘捂住鳳九待叫人的嘴:“哎別叫,別叫,我不是來爬床的,”姑娘解釋,“我就是來看看八卦中的帝後長得什麼樣。”
鳳九聽聞姑娘的真正來意,不知怎麼竟然有點失望。她聽折顏上神說起過,在洪荒和遠古時代,帝君是姑娘們共同的夢中情郎,魔族的姑娘最不矜持,熱衷爬帝君的床,她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還有點好奇。
自稱津津的魔族姑娘放開鳳九,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不住點頭:“哎呀,原來竟是這樣一位傾城佳人,我津津甘願認輸。”話罷自來熟地坐到床邊,挨著鳳九和她聊天,“不過帝座乃是個石頭做的神仙,無情也無欲,不然我們魔族幾代姑娘爬了幾百年床,不至於一個也沒爬成功,你是怎麼辦到的啊?”
鳳九往後退了退,和津津拉開了一點距離:“我沒有爬床。”
津津一拍大腿,拍得挺重,鳳九都替她疼,但津津不以為意:“沒說你爬床,你看,是這樣的,我們隻是想睡帝座而已,隻是想睡睡他,都沒有成功,但你居然讓帝座他娶了你。這事的操作難度可比單純地睡睡他大多了,所以我就好奇,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
鳳九對帝君為什麼會喜歡自己其實也一直稀裏糊塗的,從前隻是心大,覺得管它為什麼,帝君喜歡她,她簡直賺大發了,追根究底沒意義。此時被人問起,也有點含糊,不確定地和津津分享經驗:“可能因為我是個狐狸,去他身邊當了幾百年靈寵,後來他知道了,有點被打動,所以就和我試試了。”話罷想想,感覺這個理由還挺可信,說著說著連她自己都信了,拳頭撞了撞手,挺肯定地向津津,“我猜應該就是這樣的了,你是不是都有點被感動?”
津津沒有被感動,津津給她簡單地總結了下:“就是說你追了帝君幾百年都沒有睡到他,但也沒有放棄,還繼續追他,因此打動了他?”津津一聲驚歎,向她比了個大拇指,“幾百年沒睡到你還不放棄,那你真的很厲害,不愧是可以做帝後的人啊!”
鳳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掩著嘴輕咳了咳:“我們神族,不太在乎什麼睡不睡的,我們還是比較在乎是不是能得到一個人的心,讓對方真正喜歡自己。”
津津的思維比較清奇,什麼都能跟睡不睡扯上關係,她一臉驚詫,又給鳳九總結了下:“所以你的意思是到現在了你還沒睡上帝君嗎?”自己把自己給說愣了,想了想,又一拍大腿,“那不對啊,不是說你倆連兒子都有了嗎?”
鳳九沉默了下:“……睡是睡上了的。”
津津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好奇地問:“那帝君好睡嗎?”
鳳九瞪著津津:“你問這個做什麼?”
津津忙擺手:“你不要誤會我啊,我沒別的意思,那不是因為八荒隻有你睡過帝君,我就隨便問問嗎。”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慢慢皺起了眉,“該不會兒子什麼的隻是謠傳,你是真的還沒睡到帝君吧?”一臉同情地看著鳳九,話音很唏噓,“啊這也不怪你,畢竟帝君是個石頭做的仙……”
這無疑激起了鳳九的好勝心:“我真的睡過。”她認真地向津津,“他還行。”
津津一臉懷疑。
鳳九鄭重:“真的,他還行。”
津津點了點頭:“還行。”但她是個愣頭青,就此打住是不可能的,她還繼續追問,“還行是個什麼意思啊?”
房門就在這時候被推開了,帝君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口。鳳九和津津麵麵相覷。
津津率先反應過來,一跳而起,賠著笑臉:“帝座別誤會,我、我就住在隔壁山頭,住得近,就過來和帝後聊聊天,我、我、我沒有惡意。”看帝君向前一步,津津臉色雪白地退後,“我、我聽說帝座從不打女人!”
帝君點了點頭:“我不打,所以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被我扔出去?”
津津選擇了自己滾出去。
津津滾了出去,房中一時隻有他們兩人,鳳九心裏打鼓,不知方才和津津的對話帝君聽到了多少。看帝君徑直去了裏間沐身,自己安慰自己,他可能什麼都沒聽到。結果帝君擦著頭發出來,第一句話就是:“我也想問,還行是什麼意思?”
鳳九正在鋪被子,聞言一個趔趄,緩緩轉身:“還是不問了吧……”
帝君坐在床對麵的玉凳上,仍擦著頭發:“所以,是不好的意思嗎?”
鳳九站在床邊,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應該在床底,結結巴巴:“沒、沒有不好,你、你不要擔心。”
帝君將棉帕放了下來:“我的確有點擔心,所以到底是什麼意思?”
鳳九低著頭,半捂住了臉:“是……是好的意思,”有點凶地抬了一下頭,“是好的意思總行了吧。”話罷卻又捂住了臉。
帝君站起來,走了過來,坐在床邊,將她也拉了下來與他相對而坐,像談論什麼絕頂要緊的正經事一樣看著她,認真發問:“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我很好?”
這題該怎麼答,鳳九覺得自己要死了,她麵紅如血地在那兒坐了半天,想著怎麼回答才能讓帝君閉嘴。片刻後,她開了口:“因為我能夠擁有這麼棒的你,已經很招人恨了,要是她們再知道你……還那麼棒,不是會更恨我嗎,還是低調一點吧?”
帝君看了她一陣:“也對。”果然閉嘴了。
兩人一時無話,就此安寢。
等到鳳九呼吸均勻,沉入睡鄉,帝君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少女臉上依然未曾褪去的紅暈,露出了一點捉弄人的微笑。
青年凝視著臂中的少女,許久,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了一吻。
窗外圓月高懸,皎潔流淌的月光,忠實地記錄下了此刻。